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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地平線下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65

分卷閱讀165

    是要弄死他。梁仲春遺憾:“你大哥都救不了你。你說你,大好出身錦繡前程,我們這些人羨慕都羨慕不來,非要趟什么渾水?這下好,一槍歸西,什么都沒了。”

明臺說不出話,閉目養(yǎng)神。他口腔的傷的確重,梁仲春看得呲牙咧嘴,自己跟著難受。這一車人都是要處決的,罪名多種多樣,大部分是地下黨——地下黨個屁,梁仲春都知道,這個名頭好用罷了。倒是眼前這個,梁仲春疑惑:“你只是軍統(tǒng)?你不是地下黨?”

明臺突然睜眼看他。

需要處理掉的犯人全部運到郊區(qū),站成一排,一槍一個。梁仲春一直觀察明臺,突然發(fā)現明臺這個不叫坦然,簡直就是提前死了。無所謂,不害怕,沒反應。梁仲春有點佩服這個嬌生慣養(yǎng)的小少爺,他應該在舞廳里跳舞,窯子里吸大煙,而不是在這隆冬深寒的夜,被槍決。

明臺閉眼,等待自己的一槍。遠處沖過來一輛車,行刑的槍手全部掉轉槍口對準那輛車,梁仲春趕緊:“放下放下!自己人!”

明誠跳下車,抿著嘴看梁仲春。梁仲春嘆氣:“誠兄弟,我能怎么辦?明長官都沒辦法?!?/br>
明誠點頭:“我知道。我來看看……我跟他講一句話?!?/br>
遠處只剩明臺一個人直挺挺站著。梁仲春一揚下巴。明誠面無表情,向明臺走去。

明臺沒想到明誠能來送自己。小時候每次放學,明誠來接明臺,偶爾會晚,明臺拎著書包,等在學校門口,巴望著明誠出現,走來,像現在一樣,走來。

明誠伸手摟住明臺,咬著牙,把哽咽吞下去。明臺突然張嘴,飄著血腥的沙啞氣音輕聲道:“二哥……”

明誠表情猙獰,對明臺,也是對自己,狠狠道:“站穩(wěn)了,別晃?!?/br>
明誠對梁仲春道:“我親自開槍。送走他。”

天寒地凍,梁仲春只求趕緊把這件差事交了,他真的不想得罪明家,尤其是明誠,只能不做聲默認。明誠猛地端起槍,瞄準遠處明臺。

明臺對著他笑。

像小時候一樣。

一聲槍響。

太平洋戰(zhàn)爭暴發(fā)后上海大部分地區(qū)宵禁。有輛車執(zhí)意通過崗哨,檢查的士兵打量開車的是個金發(fā)碧眼的老外,心里疑惑。證件上中英法三種語言,中文上說這個人是法國公董局總探長雷歐納赫·杜布瓦。法國公董局的,有赦免權。士兵只好命令所有人搬開路障,目送這個法國人離開。他心里想,呸,日本人都來了,你們這些洋鬼子還囂張。

雷歐開著車,一路直到滬西郊區(qū),觀察四周安全,車后座門打開,趙卉林領著兩個醫(yī)生打扮的人背著藥箱跑下車,在漆黑的夜色里翻動尸體,利索地翻到明臺。

雷歐的車迅速撤離,疾速開往上海勞工醫(yī)院。

趙卉林心里怒罵,這真是異想天開腦子瓦特!

明鏡精神好了很多。她坐在院子里曬太陽,最近難得暖和,風也懶洋洋。明誠端著果汁在她身邊坐下:“大姐,您要不要喝一點?”

明鏡含笑看庭院。桂樹立在花園里,不知道是死是活。

明誠只好等著。

“明臺……還活著嗎?”

明誠心里咯噔一下:“大姐?”

明鏡盯著桂樹:“明臺……在哪里?”

明誠心里的酸意涌上眼睛:“明臺,明臺還活著,大姐……”

明鏡輕嘆:“我等了那么多天,一直不敢問。我不問,你們誰也不說?!?/br>
明誠低著頭:“對不起大姐?!?/br>
明樓和明誠想了很久要怎么跟大姐解釋明臺的問題。他們怕她熬不住,怕她會倒。

明家的長女,怎么可能會那么脆弱。

明鏡很鎮(zhèn)定,她要見明臺。

趙卉林領著另兩位醫(yī)生搶救明臺一天一夜。他事后問過,誰開的槍。做得很干凈,沒有打斷肋骨,也避開大血管,防彈衣幫了忙。然后嚴正聲明,不要再讓他干這種事。

明臺清醒,第一眼看見趙卉林。他直勾勾看著趙卉林,旁邊黎叔驚喜:“孩子你醒了?這是趙醫(yī)生,多虧了他!”

明臺瞪著看趙醫(yī)生,講不出話來,要寫字。黎叔趕緊遞給他紙筆,明臺歪歪扭扭在紙上寫了幾個字:你家丟過孩子沒。

趙卉林拿著紙哭笑不得:“你們姓明的都一個毛病?”

黎叔照顧明臺,盡心盡力。明臺醒過來傷口疼,想咳嗽不能咳,折磨特別狠。黎叔道:“你這下知道什么是革命了吧?!泵髋_閉著眼忍受,黎叔很淡然:“根據我這么多年被你們追殺的經驗,革命就是,該死就死,不該死絕對不死。再一再二不再三,小同志。”

黎叔白天照顧明臺,晚上要去做工。明臺白天睡多了,晚上盯著天花板出神,護士給他換藥疼得汗流浹背,一直不吭聲,也不提什么要求。出神許久,他聽見門響,無意轉臉,看到明鏡。

明鏡站在門口,對著他笑。明臺眨眨眼,眼淚瞬間涌出來。

他做了個口型:姐。

123.

當初資助藥品資助醫(yī)院,明鏡并沒有想太多。她竭盡所能從香港弄抗生素,無私地為醫(yī)院的設備提供資金。這些抗生素和設備救了明臺。

搶救明臺的三位醫(yī)生都是信得過的,經常來。他們在留洋時是同學,其中兩位是國內普外胸外最頂尖的手術刀,另一位主攻骨外—明鏡看見他的時候表情微微一變。

趙卉林保持優(yōu)雅,心里抓狂,明家人都怎么回事兒?

感謝老天,明鏡并沒有問那個問題。

明臺胸口的傷穩(wěn)定,口腔接受了一次小型手術。明鏡很嚴肅地聽取了醫(yī)生們的建議,記住所有術后護理必須注意的地方。

趙院長自己的醫(yī)院還有一堆事情,其他兩位醫(yī)生手頭上也有病人,并不能久待。明鏡握住他們的手,表示明家一定會有重謝。

明樓和明誠在二樓,看趙醫(yī)生的車開走。明誠只在少年時見過趙院長當陽橋前攔曹軍的英姿,沒見過正面。他有些焦慮:“這個趙院長信得過嗎?”

“王庸的腿,兩次都是他救的?!?/br>
王庸算得上明誠的啟蒙恩師,可是明誠的職業(yè)告訴他,這世界上最不值得信任的就是人心。趙卉林也許以前同情共產黨,現在未必。叛徒,也不是打娘胎出來就一直背叛別人。

“明院長,還有他帶來的那兩個人,可靠嗎?”

明樓樂:“我這輩子還能干個院長,藥片我就認識個阿司匹林?!?/br>
十五日長沙會戰(zhàn)勝利,黎叔給明臺帶了份報紙,放在枕邊。

影佐禎昭低調地從南京回來,請明樓喝茶。外灘有家粵式茶點,一二八八一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