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三兄弟同時低頭。

明鏡左右看看，還是明臺最可心，想來也是女性中最有魅力的：“明臺，有中意的女孩子沒有？”

明樓和明誠仿佛回到上學時，不想被老師提問，縮著，降低存在感。堵槍眼的明臺怪叫：“姐，人家哪有！”

明鏡拉著明臺語重心長：“你上面那兩個我指望不上了，大約要剩在家里?，F(xiàn)在就指望你，以前覺得你小不著急，現(xiàn)在一看這就二十了！jiejie跟你講明白，不在乎女方家庭條件，窮富無所謂，女方本人性子好溫柔體貼就可以。說起來，女方大一點更好?！?/br>
明臺眨眼睛：“為什么？”

明鏡理所當然：“年紀大的，知道疼人……”

明樓和明誠同時出聲：

“那是?！?/br>
“才怪！”

明誠怒視明樓，明樓優(yōu)雅喝雞湯。

這邊兩個刀光劍影，那邊明鏡苦勸明臺寒假去相親。明臺寧死不屈：“我大好年華沒玩夠……不是，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阿香埋頭大吃，自己的手藝又精進了。

酒足飯飽，阿香試圖把醒酒器里的酒倒回酒瓶被明臺捉到，明樓笑：“明家發(fā)達，全靠阿香。”

明臺拍手：“氣氛剛好，要不要來一段？”

明誠看明樓，明樓奇怪：“你不是從來不聽京??？”

明臺笑嘻嘻：“突然想聽?！?/br>
明鏡道：“你大哥白天夠累的……”

明樓輕聲道：“jiejie想聽嗎？”

明誠冒一聲：“大哥……”

明樓溫聲道：“你去取胡琴，今天晚上討jiejie高興，是不是？我伺候jiejie一段，或者jiejie最愛的？”

明臺點頭：“好，交了假卷宗讓呂后燒掉，藏了真卷宗交給淮南厲王。一真一假，全是間諜的本事?！?/br>
明鏡看了看屋里三個男人，突然道：“吧?！?/br>
明臺一愣，明誠拿著胡琴下樓，正聽見明鏡要。明臺存心胡鬧彩衣娛親，誤打誤撞扎到要害。他清清嗓子，坐直了，不吭聲。

明鏡溫柔而堅持：“才是馬連良先生的看家本事，不在唱腔在唱詞。你當年逃學追劇，讓我看看你學了馬先生幾分?！?/br>
明樓笑：“那就……。”

明誠坐在一邊，調(diào)了調(diào)弦，低聲嘆氣，起手一拉弓，情緒馬上出來。

明樓難得唱，明鏡和明臺聽著，全都默然。

衛(wèi)兄把話講差了，男兒志氣當自豪。忠肝義膽天日照，平生不怕這殺人的刀！榮華富貴全不要，我受貧窮也清高。要想蘇武歸順了，紅日西起海枯槁！

明樓眼中隱約有淚光，明誠低著頭，明臺眼睛往上看天花板。

明樓上來酒勁，實在熬不住，沒法守歲，明誠伺候他睡下。明誠要離開，明樓一下抓住他的手，蹙眉嘟囔：“平生……不怕殺人刀……”

明誠親吻他：“蘇武不降。”

明臺在客廳耍酒瘋：“嘿嘿嘿，仁兄執(zhí)意不降，小弟不敢強勸。啊！蘇兄！聞得南門以外，新搭一臺，名曰‘望鄉(xiāng)臺’，你我何不到那里望望家鄉(xiāng)？”

明鏡拉不住他：“一個兩個喝一口酒就都瘋了！”

明臺自言自語：“明臺，望鄉(xiāng)臺，嘿嘿嘿……”

明鏡打他：“呸呸呸！胡說！明誠！你快點我架不動他！”

明誠半拖半架明臺上樓。明臺自己換睡衣爬上床，直勾勾看明誠：“明誠誠，死人為什么要穿殮裝？”

明誠沒法計較稱呼：“你說點吉利的！”

“人死如煙散。其實殮裝是死人生前最后的牽掛和表白。對吧?！?/br>
明誠哄明臺：“你快睡，睡一覺明天就好了。不要讓大姐擔心。”

明鏡跟上來，明臺拉著明鏡的手掉淚，掉著掉著睡著了。

明鏡拍他：“明臺不怕。jiejie在?！?/br>
第二天明家如常，洗漱吃早飯。明樓看報紙，明誠吃東西，明鏡上樓催明臺起床。仿佛還是十幾年前，明鏡拎著明臺洗臉，吃完早飯明誠送他去上學。

明誠低聲道：“明臺向爆破技術(shù)室申請炸藥。我批了?！?/br>
明樓翻一頁報紙：“嗯。”

再沒有話。

元旦三天假，明誠出門，明樓在書房，明臺懶在沙發(fā)上打盹，明鏡拽著他聊香港大學的女同學們。明臺實在編不下去瀕臨崩潰，明鏡被公司里的電話叫走。阿香在廚房洗碗，年夜飯之后的“歷史遺留”。過一會兒明誠回來，直接進明樓書房。

國民政府公布，廢除原來關(guān)于法幣準備金為六成現(xiàn)金，四成保證準備的規(guī)定，增加短期商業(yè)票據(jù)，貨物棧單，生產(chǎn)事業(yè)之投資三項為準備。

明樓憤怒：“這些率獸食人鼠目寸光貪得無厭明火執(zhí)仗任意妄為的……蠢貨！這不就是一路奔著通貨膨脹去的嗎？”

阿香感嘆：“大少爺就是念過書，完全不會罵人?！?/br>
明臺懶洋洋：“其實一二三四五六七九就能解決的問題。”

阿香疑惑：“什么一二三四五六七九？”

明臺呵呵樂：“忘八?！?/br>
79.

元旦明誠還是忙，明樓罵完人，他又出門，急匆匆。

明臺蜷在沙發(fā)上抱著抱枕：“大過年也不休息？”

明誠沒搭理他，一溜小跑出去，明臺豎著耳朵聽引擎的聲音在零星爆竹聲中走遠。他站起來伸個懶腰，逛蕩到明樓書房門口，一本正經(jīng)敲門。

明樓應：“進來?！?/br>
明臺倒在明樓的沙發(fā)上，接著曬太陽。曬著曬著打個哈欠，翻身。

明樓看他一眼：“你沒有功課？”

明臺笑：“當然有，還挺難?！?/br>
明樓走過來，坐進單人沙發(fā)：“在香港上學感覺如何？”

“哦，還行?！?/br>
“還行是什么意思？意思是風雨無阻上課門門課程都優(yōu)秀，包括拉丁文？”

明臺縮在靠枕后面呵呵笑。

明樓心平氣和：“明臺，你在上學嗎？”

明臺突然睜眼直視明樓：“大哥，你是漢jian嗎？”

明樓冷笑：“不容易，昨天進門到現(xiàn)在，終于叫我一聲?！?/br>
明臺思考狀：“如果我不上學了呢？大姐會生氣嗎？”

明樓微微瞇眼：“打斷你的腿?！?/br>
“大姐舍不得?！?/br>
“我舍得?！?/br>
明臺站起：“你這沙發(fā)太硌。不舒服。”

他用手抓抓東撅西翹的頭發(fā)，繼續(xù)回客廳躺著，一邊嚷嚷：“阿香，中午吃什么？我不要昨天晚上的剩飯?！?/br>
阿香在廚房的聲音飄來：“大小姐吩咐要把剩飯吃完為止?！?/br>
明臺長胳膊長腿在沙發(fā)上無法安放，拿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