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的事。

    阿林問：“為什么？”

    英克緩緩回答道：“因為我們雖然是雇傭和被雇傭的關(guān)系，可是你從來沒有認為我高你一等。包括小時候也是，雖然你是保鏢我是少爺，但你一直把我當成普通的小孩對待，我記得小的時候，你看我不怎么玩耍，還特意花自己的工資給我買過大型貓抓板——不過關(guān)于這件事我要說清楚，我討厭和其他小孩一起玩貓抓板，就算你逼我我也不會去的?！?/br>
    英克笑了笑，道：“你不是因為我的身份才和我相處，更沒有想借我得到什么好處。盡管我的確比較富有，還有一個特別的姓氏，但在你心里，我們是平等的。”

    英克瞇起眼睛：“我甚至知道你一直在心里偷偷罵我?！?/br>
    阿林：“……”

    阿林聽到前面的話十分感動，但是聽到這一句，又登時一凜，坐得筆直。

    “不過——”英克話鋒一轉(zhuǎn)，又愉悅地說，“你雖然罵我，但也從來沒有額外向我索要過什么東西。因為你知道我們是平等的，不會覺得你欠我，也不會覺得我欠你，你也不會因為覺得我高人一等，所以刻意地迎合或者試圖適應(yīng)我的習慣。”

    英克悠然地道：“只有平等的人，才能成為朋友?！?/br>
    他繼續(xù)道：“或許的確有些庸俗又自視甚高的人只能聽得進好話，只愿意和拍自己馬屁的人相處，但這種根本稱不上朋友，他想要的僅僅是會圍著他轉(zhuǎn)的蒼蠅。

    “我不喜歡這樣，如果我想要結(jié)交巴結(jié)我的人，那我身邊有的是。可是我想要的是能夠交心、能夠真正和我互相考慮的人，所以你才顯得很特別。我喜歡你的性情，欣賞你的真誠，并且尊重你的才能，所以你才會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當時責怪過我沒有給你開那種大額支票，但在我心里，我交付給你的信任，是比金錢更貴重的東西?！?/br>
    阿林簡直被感動得眼淚汪汪的。

    他太激動了，十幾年了，他還是第一次從英克嘴里聽到這樣的好話，他還以為英克所有的美好詞匯都已經(jīng)堆在小愛小姐那里堆情書了。

    阿林道：“英克，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看我的，我太感動了，以前是我看錯你了，我不該罵你是混蛋老板的?！?/br>
    英克道：“所以你對你現(xiàn)在的工資應(yīng)該滿意了吧？”

    阿林：“當然沒有了，我還是需要獎金的?！?/br>
    英克淺笑，然后重新提起行李箱，帶上了帽子。

    阿林注意到英克的舉動，定了定神，又問道：“你還是要走嗎？”

    英克：“嗯。雖然被意外情況耽擱了一點時間，但是我也差不多該在小愛回來之前離開了。”

    阿林頗為遺憾地道：“真可惜，沒有辦法第一時間知道小愛小姐的反應(yīng)了?！?/br>
    英克沒有接腔。

    這種時候，他其實比任何人都要忐忑，比任何人都更在乎小愛的想法。

    但是這也是他經(jīng)過深思熟慮以后想出來的結(jié)果，無論從任何角度而言，這樣對他們兩個人都是最好的。

    如果他繼續(xù)留在這里，無疑會讓小愛徒增尷尬。

    英克單手將黑帽壓低，用帽檐遮擋了自己的視線，不讓其他人捕捉到自己的情緒。

    然后他起身，開門，走到門外，一切都顯得那么輕易。

    房門輕輕地合上，為這一場持續(xù)了一年多的美妙幻夢，畫上了一個暫歇的句號。

    下一次見面時，他和小愛都將以真實的姿態(tài)見面。

    現(xiàn)實，歡迎回來。

    ……

    小愛從學?；氐郊依锏臅r候，公寓里已經(jīng)空無一人了。

    小愛一整天其實都心不在焉，連上課的內(nèi)容都沒怎么聽進去，對于她這樣的優(yōu)等生而言，這是相當罕見的事。

    她忐忑不安地回到家里，本來想著要盡快回去，可是走著走著步伐不知道又怎么地遲鈍下來，好像沒有辦法快速前進。最后回家的速度不快不慢，和平時差不了多少。

    小愛手指輕顫，解開鎖，打開了門。

    在發(fā)現(xiàn)家里空空蕩蕩，沒有一點氣息的時候，她也說不清心里是空落還是失望，似乎有一點希望落空，似乎又有一點意料之內(nèi)。

    f037和039還在進行社會工作，但按理來說，英克此刻本應(yīng)是在家的。他會禮貌而優(yōu)雅地對她打招呼，會笑瞇瞇地和她說話，有時候還會拿來他從咖啡館帶回來的小蛋糕和茶飲。

    小愛按照斐先生所說的，進了機器人休息室，然后就去摸英克的機器人充電倉。

    英克的充電倉空得厲害，而且分外整齊，幾乎什么都沒有，就像是有潔癖的旅客離開賓館前收拾過的房間一樣。

    小愛摸了一會兒，從里面撿到一個黑色的半環(huán)狀物品。

    這個黑環(huán)是有點硬的材質(zhì)，看上去在完整狀態(tài)下，應(yīng)該是差不多手腕粗細，但是現(xiàn)在只有一半，斷面整齊，像是用銳器或者比較大的力量，在短時間內(nèi)迅速弄斷的。

    這是什么？

    為什么是壞的？

    小愛認不出這是什么東西，甚至光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都很難分辨這是被偶然無意落在充電倉里的，還是有意放在其中。

    小愛也不太相信充電倉里只有這個東西，于是又繼續(xù)翻，很快，她在機器人充電倉頭部的軟墊底下，找到了一封雪白的信。

    這年頭除了小杰從軍校寄回來的信件以外，小愛還從來沒有從別人那里收到過紙質(zhì)信，何況這封信被裝在一個特別整齊美觀的信封中，被仔細地封口封住，在信封的一角，用細筆花體畫了一個符號——

    φ。

    小愛望著這個字體，心臟突突直跳，一時說不清楚她覺得這是早有意料，還是預(yù)計之外。

    小愛拆開了信封。

    里面的只有一張薄薄的信紙，上面用漂亮的字體手寫了數(shù)行字。

    因為這年頭需要動筆的場合實在太少了，更何況是能夠?qū)崿F(xiàn)智能輸入的機器人，所以這還是小愛一年以來第一次見到英克的字跡。

    從信上，她仿佛能夠聽見英克那種從容、鎮(zhèn)定并且典雅的語氣。

    只見信紙上這么寫著——

    愛：

    事情發(fā)展到今天為止，我想關(guān)于我的身份，已經(jīng)顯得沒有那么重要了，所以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