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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前已經(jīng)買下了一個莊子,”寶玉忽然開口道,“三進的院子,里頭也有兩家子家人,帶了十畝良田,地方也僻靜。我已讓金吾衛(wèi)多多關(guān)注于那地,因而盜匪之類也不敢湊近,定然是極安全的?!?/br>這話著實有些突如其來,晴雯并襲人二人皆凝視著他,一時間竟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燈火噼啪燒了一聲,襲人方如大夢初醒般喃喃道:“爺,您這是......”面前的人面無表情,將兩張紙也從箱中抽了出來,當(dāng)著他二人的面撕了個粉碎。襲人下意識垂下眸子,這才于那飄飛的紙屑上隱隱分辨出了一個“契”字。他心猛地一顫,直至此時,才終于知曉了寶玉方才所撕的究竟為何物:“爺!”寶玉已經(jīng)松了手,漫天的紙屑便如紛飛的蝴蝶般嘩啦啦落下來。蝶翼蒼白,只偶爾能看到一閃而過的墨色。“這是我今日于璉二嫂子那里討來的賣身契,”他低聲道,“你們......已然是自由的了。在我前去從軍之前,你們便去那莊子里住著吧?!?/br>“不拘你們想做什么,譬如尋個小買賣,又或是尋戶好人家的女子,娶妻生子......都是好的。哪怕是什么都不愿做也可,反正那莊子里的出息,也足夠你二人生活了?!?/br>他眨眨眼,隱約覺著眼眶微酸,忙將眸子低垂了下去,不去看面前已然怔松的兩人。“趁著這個機會,去做你們一直想做的事吧?!?/br>因為這怕是我,此生唯一能與你們做的了。作者有話要說: 寶玉:后事都已經(jīng)交代完了,寶寶來給你們送人頭啦~~~倭寇:走開!這個人頭我們不收,不收!——————我真的是親媽。這個問題真的要認真給你們強調(diào)一遍。只是上個戰(zhàn)場而已嘛!這很正常的!一點都不虐!......希望不會被套麻袋。第75章寶玉從軍外頭的風(fēng)雨似乎一瞬間更大了。紙窗被吹的颯颯作響,竹影搖曳,寒夜凄凄。可不知是否是襲人的錯覺,明明房中燃著熏籠,盎然如春,他卻仍覺出了這股寒意一直絲絲縷縷滲透入自己的骨髓中來,隨著流動的血液向四肢五骸蔓延開去。他如同被木楔生生釘在了原地,怔愣了半日之后,方低低問:“爺這是不要我們了么?”這句話輕飄飄的,幾乎還未傳入寶玉耳中便要隨風(fēng)飄散了。寶玉抿了抿唇,心頭涌上幾絲不忍,只是想及自己如今處境,到底是狠下了心。“是?!?/br>晴雯一下子跳了起來,艷麗張揚的眉眼中一時皆是滿滿的不可置信:“為何?難不成你再回府之后便不想再看見我們了不成?”出乎意料的是,這番回答他話的卻是垂著眸子的襲人。他輕輕搖了搖頭,聲音中亦帶了些苦澀之意:“因為爺從一開始,便不打算活著回來。”晴雯仍有些直愣愣:“可是爺于老太太跟前不是說——”“你還不曾聽出來么?”襲人截斷了他的話,眼睫顫了顫,上頭忽的沾上了些濕潤的水氣,“爺先前說那些個定將功成而返的話.,皆不過是說出來騙騙老太太罷了,哪里是出自真心?”寶玉默然無言半晌,唯余苦笑:“果然瞞不過你。”什么通靈寶玉必保平安,不過是他臨時扯出來安撫賈母的胡話罷了。實際上,在寶玉聽到圣旨的那一刻,他的心內(nèi)已然是洞若觀火,仿佛一位局外人般看著自己的生死被cao縱在天子手中,在這個位置上,他比任何人都要看得透徹清楚。他必須死。圣和帝這番動作,便是明擺著忌憚于他,只是礙著師父與祖父的情面在,不好直接下手。因而只與了他五百兵,教他去對抗以窮兇極惡而著稱的倭寇??峙履俏灏俦彩芰耸ッ淮龑€無人之處,便送他命于亂軍之中,只將他這死因向倭寇身上一推,天高路遠,還有誰能千里迢迢前來查證不成?哪怕他福大命大,不曾葬身于南海沿子,可圣和帝心中芥蒂未消,又有誰知曉他下一步會用何招數(shù)、沖著誰來?雷霆雨露皆君恩,只怕到了那時惹怒了皇帝,賈家便要生生葬送于這風(fēng)雨飄搖之中了!寶玉重生而來,自認是為了拯救賈府,而非將這個賈府皆拉下去與自己陪葬!晴雯想也不想道:“那我們隨你同去——”寶玉被他的純稚驚了下,一時不禁搖頭笑道:”你從未從過軍,陛下哪里會教你與我同去?只怕他派來的,皆是千挑萬選出來、務(wù)必要保證我死于南海沿子的精兵吧?”房內(nèi)登時寂靜無言下來,晴雯癟了癟嘴,眼圈兒終究忍不住紅了:“這算是什么事!難道,難道就無別的路子可走了么?”寶玉見他如此掛懷,心中哪里能不感傷?只是此時已無別法,他也只得硬下心來,輕聲一嘆:“無?!?/br>然而好在,他前世終究是已經(jīng)死過了,自那陰陽殿中走了一遭兒,也知曉這其中滋味兒。大不了仍做個盤旋于賈府上空的孤魂野鬼,也無甚可怕的了。晴雯瞪圓了鳳眸,一時全然不能接受,紅著眼便摔了門出去,像是要找個地方將這一股郁氣悉數(shù)傾倒出來。比起他,寶玉更為擔(dān)憂的卻是面前的襲人,只是見襲人久久沉默不語,自己竟也不知從何開口了。燭火噼啪作響,這其中,他終于聽到了襲人的聲音:“爺說的不錯?!?/br>這聲里帶著難以消除的疲憊,隱隱還有些心灰意冷的味道。寶玉轉(zhuǎn)過身去,便見襲人嘴唇微動了下,終究拿起了面前的地契與房契,悉數(shù)塞入了自己袖中。寶玉定定地看著他半晌,方輕笑道:“這十多年來,多謝了。”“無事,”襲人若無其事卷起袖子來,替寶玉將頭上的發(fā)冠拆了,將一頭烏發(fā)悉數(shù)打散,重新?lián)Q做紅帶束了起來。寶玉看著昏黃的銅鏡,只能看到他眸中的波光溫柔而堅定,“在最后一刻之前,襲人仍可陪于爺?shù)纳砼裕瑺敭?dāng)日曾應(yīng)允過我的。”寶玉喉頭一酸,只輕輕點了點頭。圣和帝下旨意下的頗急,只十日后便催他起身,因而寶玉也并不曾得多少與昔日好友重聚的時間,只得匆匆收拾了行李,于賈母身邊最后盡孝了幾日。好在馮紫英之父乃是一品將軍,曾經(jīng)東征西站,于軍中威望頗高。如今被馮紫英拜托,便拿了錢財,于圣和帝選精兵的那一步動了些手腳,將自己昔日信得過的親信換了進去。馮紫英再三拜托他們照顧于寶玉,甚至欲親自同寶玉一道往南海沿子去,卻被其父冷聲阻了。“你是府上唯一的男丁,”馮將軍緊繃著一張臉,“如今這又是明顯要去送死的事,你何必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