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草】

    三十六歲的秦川這些年春風(fēng)得意。

    靠著老丈人無比給力的人際關(guān)系網(wǎng)和自己三寸不爛舌，他在官商兩界游刃有

    余，過上從前不敢想象的生活。

    秦川對于物質(zhì)享受已近乎麻木，花天酒地、魚池rou林不再能夠提起他任何興

    趣，唯有漂亮女人才可以讓他興致勃勃。

    開始他只是偶爾嘗鮮，不久便像吸食海洛因般上了癮。

    對于主動投懷入抱的女人，只要姿色尚可，秦川來者不拒，一有機(jī)會更是四

    處嫖妓。

    他沒有情人，一來怕老婆發(fā)現(xiàn)，二來他早已無法生情，只剩生理需求。

    再好看的女人他幾次就厭了，需要不斷更換新鮮面孔。

    幾個月前秦川到南方某城市出差。

    像往常一樣，他在賓館里日日鶯歌，夜夜燕舞。

    秦川對許多城市的妓女行情了如指掌，他從不貪圖便宜，出手非常闊綽，只

    要一個電話，很快就能玩到最令人心襟蕩漾的女人。

    有天晚上，秦川本來沒想招妓，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只好打電話。

    幾天來他叫的都是２歲左右的年輕女孩，都還在大學(xué)讀書，那天晚上卻想

    嘗嘗３歲上下的成熟女人。

    不久敲門聲響起，秦川按下把手，沒來得及瞧清楚就連忙讓她進(jìn)來，然后砰

    的一聲趕緊關(guān)上。

    從背影看，她身材高挑，長發(fā)披肩，藍(lán)色牛仔緊緊勒住細(xì)腰肥臀，讓人頓時

    血脈賁張。

    而她轉(zhuǎn)過身，和秦川四目相對時，秦川異常驚訝，幾乎叫出聲來。

    她名喚方草，十幾年前和秦川同在一所大學(xué)一個系，曾讓他日夜相思，痛苦

    萬分。

    秦川生于７年代某個極度貧困的地區(qū)，９年代中期進(jìn)入大學(xué)。

    他讀書遲，高考兩次落第，第三次高考，他自信全無，只填報了那所三流大

    學(xué)，最后卻考得十分出色，使秦川無比懊惱。

    由于家庭經(jīng)濟(jì)條件太差，大學(xué)四年，他沒有一件沒有補(bǔ)丁的衣服。

    因而秦川非常自卑，一直都沒有信心找女朋友，只是永遠(yuǎn)的單相思。

    秦川讀大三時，系里一下來了好幾個漂亮的女新生，特別是方草，清純美艷

    不可方物。

    .

    秦川心潮澎湃，難以抑制，尋找一切機(jī)會接近她，鼓足勇氣給她寫情書。

    但他非常靦腆，長相平常，又十分寒酸，方草從來都沒認(rèn)真理會過秦川，倒

    是有意無意戲弄過他幾次，使他丟臉出丑。

    秦川的自尊心遭受沉重打擊，決心定要混出個名堂。

    他開始發(fā)憤圖強(qiáng)，考取了名牌大學(xué)的研究生。

    讀研其間，他不再追求漂亮的女生，而是尋找家庭有背景的。

    他的努力沒有白費(fèi)，終于攀上高枝。

    他的岳父官職不算太大，但握有實權(quán)，人脈廣博。

    秦川一改當(dāng)年的靦腆和書生氣，變得越來越厚顏無恥，混得人模狗樣，到處

    都有人拍他的馬屁，投其所好。

    .

    他什么都有了，卻日感空虛無聊，只有趴在漂亮女人身上發(fā)泄時，才有一絲

    短暫的快感。

    但轉(zhuǎn)眼煙消云散，心中更為落寞，急切地需要另一具溫暖潮濕、嫵媚柔軟的

    rou體來滿足他、填補(bǔ)他。

    現(xiàn)在秦川震驚于眼前的方草。

    不敢相信她還是那般美，好像時間對她沒有什么作用，同十幾年前相比，只

    是約略豐滿了些，平添一點風(fēng)塵氣。

    她沒有一般妓女那股深入骨髓的媚態(tài)、放蕩、滿不在乎。

    在她廉價和稍顯拘謹(jǐn)?shù)男θ荼澈?，秦川看見幾多無奈和心酸。

    但方草卻沒認(rèn)出秦川。

    由于遺傳，秦川和他父親一樣，三十幾歲就已開始謝頂，百醫(yī)不效。

    加上多年的酒色財氣，毫無節(jié)制的夜生活，秦川體態(tài)臃腫，氣色晦暗，一副

    市儈言嘴臉，滿口痞子言語，混不似當(dāng)年的清瘦和青澀。

    秦川一貫對于小姐也是非常憐惜的，給她們倒茶遞水，談笑風(fēng)生，干那令他

    孜孜不倦的活兒時，動作輕柔，好像對待小情妹。

    可那天晚上，秦川無法控制他內(nèi)心的狼性和無名的邪火，比強(qiáng)jian犯還要粗暴

    ，幾乎撕裂了她的牛仔褲和上衣。

    他虐待她、羞辱她，用最最令她羞恥的方式玩弄她。

    當(dāng)年夢寐以求的女神，現(xiàn)在任他褪去衣衫，從頭到腳一覽無遺，比曾經(jīng)無休

    止的想象還要美麗得多。

    .

    秦川充分地享受著、近乎瘋狂地占有著方草每一寸肌膚，只覺此生再無憾事

    ，從來沒有這般爽利快活。

    方草的呻吟夾雜著幾聲慘叫，讓他在九天飛翔，在峰巔云雨。

    生命降格為兩件粘滑的物事緊密配合，一陣陣越來越強(qiáng)烈的波動沖擊著嵴椎

    和后腦，閃電、雷鳴、滂沱大雨。

    方草感到眼前的嫖客盡管貌似非?？膳拢駚y地一通響亮拍打，但沒真正傷

    害她的身體；他雖然暴戾，卻有一股隱隱的柔情，令她不解。

    而讓她憤怒的是，秦川竟然偷偷取下套子，把他的液體一滴不剩全部射了進(jìn)

    去。

    她畢竟有點害怕，加上秦川兩倍有余的嫖資，使她不敢和秦川爭執(zhí)，匆忙套

    上衣服，穿上褲子，拿了錢就想跑，卻被他一把拽住。

    秦川掏出一大迭鈔票扔在地上，挑釁地說：「想要這些就陪老子過夜。如果

    讓老子舒服，還有」。

    說完，他點上一根煙，悠閑地坐在沙發(fā)上看她的表演。

    .

    方草猶豫了好一陣，才慢慢俯下身撿起錢，全部放進(jìn)錢包，然后自己脫光衣

    服躺在床上。

    這時秦川才發(fā)現(xiàn)她滿臉的淚水。

    那一瞬間秦川忽然感到非常慚愧，一陣心痛涌上來，使他脫口而出道：「方

    草，對不起！」。

    她驚呆了，坐起身來盯住秦川看了半天，才認(rèn)出來。

    兩人都十分尷尬，不知從何說起。

    最后還是秦川又說了一遍：「方草，真的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對待你！」。

    她低頭沉默不語，心中巨大的侮辱使她抬起頭，咬咬牙對他說道，「想不到

    十多年過去了，你還這么記恨我。當(dāng)初是我年少輕狂，對你不起?，F(xiàn)在你是有錢

    人了，我卻成為最為下賤、任人cao的雞，你該滿足了吧？不過，你再有錢，也只

    是個嫖客。我現(xiàn)在又拿了你的錢，你再來嫖啊?！?/br>
    說完，她叉開雙腿漏出濕漉漉的幽深，睜著一雙大眼對著秦川。

    秦川一時不知怎么辦，胸中一股怒氣使他把心一橫，脫掉剛穿上的短褲就爬

    上去，把方草一把推倒，惡狠狠地插入。

    他們在床上用力翻滾著，都想爬到上面壓住對方，他們從床上掉到地上，又

    爬到沙發(fā)上。

    她狂野地叫著，撕心裂肺，母獸般絕望，扭動著令人眩暈的肢體。

    秦川喘著粗氣，拽著她的頭發(fā)把她壓住，從后面最豐滿溫潤之處進(jìn)入，用盡

    全身氣力，像要掘地三尺。

    后來她不叫也不動了，閉上雙眼，一口狠狠咬住沙發(fā)邊緣的皮，任由秦川擺

    布。

    秦川卻沒了感覺，下面急速變軟，收縮得像一條脫水后干癟的泥鰍。

    他把方草抱在懷里，從沙發(fā)慢慢走回大床，輕輕放下，仔細(xì)拭去她嬌美的容

    顏上斑斑淚痕。

    .

    她春草般秀麗的長發(fā)散亂，雙眼緊閉，一任淚水恣意流淌。

    秦川坐在她身邊，也禁不住淚如雨下。

    他想起大學(xué)時候，多少次暗中窺視她神采飛揚(yáng)的青春模樣，多少次夜不能寐

    ，靠幻想她誘人的身體偷偷自慰。

    她是秦川永遠(yuǎn)的和唯一的摯愛。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秦川愿意放棄身邊的一切而得到她，即使得不到，也一

    定不會讓她成為現(xiàn)在這個樣子。

    秦川悄悄在方草身邊躺下，拽過一床薄毯將兩人蓋上。

    他緊緊擁住方草，吻她的額頭和臉頰，溫柔得像初戀情人。

    等方草情緒鎮(zhèn)靜下來后，秦川說起他這些年的經(jīng)歷，還有當(dāng)年對方草刻骨銘

    心的愛意。

    方草也大略談起她的家庭。

    她的老公是她的大學(xué)情人，當(dāng)年兩人愛得死去活來，婚后卻發(fā)現(xiàn)他是個好吃

    懶做的家伙。

    幾年前失業(yè)后，她的老公一直呆在家，幾乎足不出戶，除了照顧他們的女兒

    ，就在網(wǎng)絡(luò)上消磨時間，斗志全無。

    一家三口全靠方草在一家小公司里做秘書的收入，最后她只好夜晚cao此營生

    ，希望暗地里攢點錢，不被他人知曉。

    她的老公約略猜出些端彌，竟變得更為心灰意懶，更加無節(jié)制地上網(wǎng)，玩游

    戲。

    秦川非常誠懇地說，他現(xiàn)在完全有能力幫助方草。

    .

    他愛她，這么多年來他忘不了她，唯有她才能把他變回往日那個秦川，不是

    今日這個盡情縱欲的嫖客。

    但她緩緩搖頭拒絕了，不愿做秦川的情人，也不愿在感情上背叛她的丈夫，

    雖然rou體已如殘花敗絮。

    最后她對秦川說，以后不要再嫖女人，要對得起老婆和家庭。

    秦川卻又來了激情，翻身上去，再度感受這個使他一生如癡如醉的女人的無

    限溫存。

    方草職業(yè)地配合著，呻吟的聲音恰到好處，讓秦川融化在云端和霧靄，在人

    間游歷仙山縹緲，桃源迷離恍惚。

    只是她那凝視天花板的眼神，空洞而絕望，有一滴淚水干涸，在她的眼角現(xiàn)

    出細(xì)細(xì)的鹽粒。

    心滿意足而又疲憊不堪的秦川把燈調(diào)暗，從背后擁著方草，慢慢進(jìn)入夢境。

    天快亮?xí)r，秦川忽然醒來，手中抱著的是個枕頭，她已經(jīng)不在，讓秦川一時

    分不清這究竟是夢是真。

    只是她昔日的容顏依舊，穿越流水般的時間現(xiàn)于他的面前，真真實實地告訴

    秦川，生命有無限的悲傷和痛苦，這悲傷和痛苦將伴隨著有限的生命，永無止息。

    秦川被這無邊的回憶和巨大的惘然籠蓋著、包圍著、壓榨著，透不過氣，面

    對窗外燈火輝煌的黑夜，他竟然像十幾年前的某個大雨如注的晚上那樣，嚎啕大

    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