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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繼良從帳篷里出來,回身對跟著他出來的三連長賀宏鵬和指導(dǎo)員胡文軍說:“輪崗守夜就行,大家都能歇歇,下水的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了營長?!?/br>賀宏鵬點(diǎn)頭后站在原地看著周繼良緩緩走下國堤回村里的背影與胡文軍對視后兩人都輕聲的嘆著氣。三連以前駐扎在村東呈塘小學(xué),由于洪水到了國堤,便全體都改到了堤下駐扎。這幾天晴天多雨天少,戰(zhàn)士們難得的能從民壩決堤的陰影里走出來,底下人都很想簡單的放松好好的休息,可他們營長的高度重視和沒日沒夜的親自留守堤上觀察情況讓大家都沒敢松懈。其實(shí)所有人都明白,他們營長因犧牲了三個戰(zhàn)友而責(zé)怪自己,那個還沒到三十歲的男人往往比那些中年干部都沉穩(wěn),這次卻也有些慌了神。平時不管是部隊(duì)里部隊(duì)外,一旦遇到什么困難和問題,大家都會通過劉景利去旁敲側(cè)擊的打聽和間接傳達(dá),但現(xiàn)在那個知書達(dá)理善解人意的小戰(zhàn)士不在了,誰也不知道,或者說誰也不敢跟他們營長多說什么。連他們副營都是保守沉默,所以大家也只能默默的心疼他們營長,別的都做不了。周繼良沿著村里主干路回喜宴廳,他的步子邁的很慢,衣服口袋里明明揣著手電筒也沒拿出來用。好像黑暗更能讓他舒適些。他就那樣慢慢的走回了喜宴廳,像是什么也沒想?yún)s又像是什么都在想,這幾天他的腦子都是亂亂的,想到那三個犧牲的大兵心里就萬分難受。他當(dāng)時堅決要撤離,卻不知道為什么又妥協(xié)下命令死守。也許是看到那年過半的老村長苦苦相求,也許是從內(nèi)心深處想盡最大努力去放手一搏……到底什么原因他敲定不了,總之就是因?yàn)樗囊宦暳钕戮统隽耸隆K男氖抢鄣?,貪黑起早的呆在國堤上,是因?yàn)樗恢?,那種壓抑的感覺滲透到骨子里,吃不好睡不好。現(xiàn)在的他,在撐著。作為一營之長,一個營的主心骨,身后站著的幾百人不允許他有一點(diǎn)退縮,如果他挺不住,這個團(tuán)體就潰散了。所以他撐也要撐著。周繼良進(jìn)了喜宴廳院后并沒有回屋睡覺,而是跳坐在了院里墻頭上,黑暗里坐著,從褲子兜摸出白天沒收的煙和火機(jī),拿在手里半天,最終抽出一根點(diǎn)燃。齊致辰晚飯后在前屋賣店哄一直哭著不睡覺的小乘舟哄了好久,好不容易把孩子弄睡著了回來后滿腦子都是那孩子吵鬧的哭聲,他便躺在床上聽音樂,隨聲聽電池沒電了后他倒是精神了。他聽到了喜宴廳大門輕微聲響后便疑惑著怎么沒人進(jìn)屋。大廳里有一部分大兵沒有晚上崗在睡覺,齊致辰坐起來從窗戶往院里望,他瞇著眼看到有人坐在墻頭上吸煙,火光明滅間縷縷煙霧騰起。齊致辰第一時間是想到兩杠一星不在,也不知是哪個大兵睡不著覺坐院里吸煙去了,可當(dāng)他再仔細(xì)看時,唬了一跳,那可不就是兩杠一星么。男人一條長腿屈起支在墻面上,另一條腿隨意的搭垂,夾著煙的手時而放在嘴邊時而放在屈起腿的膝蓋上,平日里那板直的背微微佝著,含胸坐在那,整個人看起來隨意卻又沒什么精神。齊致辰看到這樣的周繼良忽然就覺得心里發(fā)悶,他起身下地穿上拖鞋輕手輕腳的出去。周繼良聽到門聲后看到出來的少年笑著幾大步助跑也跳坐在了墻頭上。“回來怎么沒進(jìn)屋睡覺呢?”“這么晚怎么還沒睡覺呢?”兩人同時說了話,話音落后又一起輕輕的笑了。齊致辰坐在那晃著兩條腿,玩笑道:“沒見過你吸煙,你說出來的如果不是我,被發(fā)現(xiàn)你個營長在這吞云吐霧怎么辦?是不是也得平板支撐?”周繼良吐出一口煙后嘴角勾起,也帶著玩笑的回:“那要看有沒有能鎮(zhèn)壓住我的了。”這話齊致辰服,心想你是老大誰敢管你。為了涼快他睡覺時脫了背心,此時他光著上身,穿著大短褲,點(diǎn)頭道:“也對,咳……”周繼良立馬發(fā)覺齊致辰坐在他的下風(fēng)向,少年剛才說話不小心嗆了煙,他便把手下壓想去把煙掐掉。沒想到少年比他速度快的跳下墻頭,換到了他的另一面坐。“別滅了,”齊致辰扯回周繼良的手,“想抽就抽唄。”周繼良挑眉,笑了:“怎么,第一次聽到勸別人抽煙的呢?!?/br>齊致辰聳聳肩:“聽說抽煙能緩壓,是真的么?如果是真的,那你該抽。”周繼良聽了這話,有些愣神,他覺出這小子話里有話,問道:“怎么講呢。”齊致辰不知他感覺出周繼良這幾天心神焦慮到底對不對,他不想有多復(fù)雜,他只想這男人開心罷了。他沒多說,而是微微笑的黑暗里晃了晃頭:“不怎么講,不想看你心情不好罷了?!?/br>“在關(guān)心我?”周繼良笑著抬手在齊致辰頭發(fā)上揉了一把。齊致辰沉默了好半天才大幅度點(diǎn)下頭:“抽完就回屋睡覺吧?!?/br>然而等周繼良抽完那根煙兩人也沒回屋,還是坐在墻頭上偶爾搭著話。“聽說這家那林會計走了?!敝芾^良側(cè)身用下巴向隔壁老林家揚(yáng)了揚(yáng)。“嗯,走了?!饼R致辰嘆氣,“誰也沒想到,特別老實(shí)的一人,就當(dāng)出去避難,最后還會回來的吧?!?/br>周繼良盯著少年失落的側(cè)臉,開口道:“說到避難,你家有在外地的親戚么。”齊致辰點(diǎn)頭:“我爸這面的親戚,多年不走動,誰都不剩了,我媽這面有個在南方住的舅舅,也不太親密,就算能過去避難,那里也在發(fā)洪水,還是家里更安全吧……”“萬一國堤也保不住了呢,”周繼良視線看向遠(yuǎn)方,“你們?nèi)ツ???/br>這個話題略顯沉重,齊致辰不想看到周繼良突然黯淡的眼神,他笑出聲:“誰說保不住了?”還拍了拍周繼良肩膀:“我對你們很有信心?。 ?/br>周繼良被少年調(diào)皮的表情逗笑了,他才發(fā)現(xiàn)好像與齊致辰相處永遠(yuǎn)都不會無聊,這少年性格如水,明亮的眸子會說話,哪怕就坐在那看著你不言語都讓人愉悅。齊致辰被周繼良看的有些無措,不知該往哪看,最后為避尷尬,他跳下墻頭雙手拍了拍褲子后面:“走了,回屋?!?/br>周繼良這才也跟著跳下墻頭,一步步的輕輕跟著回了屋。齊致辰在外面跟周繼良說了會兒話后睡意全無,但他回來后不想再說話,躺下后安靜的很,他是不想打擾身邊男人睡覺,他知道這幾天周繼良休息很不好。兩人都平躺在那,也都沒閉眼,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想查看對方睡著沒有,齊致辰先側(cè)頭看過去,正好跟隨后看過來的周繼良視線撞在了一起。齊致辰的心在那一刻麻酥酥的,他眼眨都不眨的看著男人,胸腔涌動著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