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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朱成碧(一)紫玉坐在院子里,手中握著半把小米,時不時灑出一些去。他面前的青石板磚上落了幾只灰溜溜的鳥雀,嘰嘰喳喳的啄食著他灑下的小米。那一只只又胖又圓的小rou團(tuán)子在紫玉面前蹦蹦跳跳,有一只甚至討好的跳上了他的膝蓋,那歪著小腦袋瞪著一雙黑溜溜的小眼睛的模樣十足精靈可愛,卻是沒有引出他分毫笑容。紫玉輕輕摸了摸膝蓋上那只小家伙的腦袋,攤開手掌露出手心剩下的半撮小米。他看著在在自己掌心啄食的小麻雀,心思卻早就不知飄到了哪里。不為別的,只為他身邊陌生的一切。陌生的小鎮(zhèn),陌生的鄰里,陌生的小院……紫玉甚至對自己都有一種說不出的陌生感。究竟是哪里出了錯呢?紫玉想不通,自己明明攢夠了贖身的錢,逃離了那個讓他生不如死的魔窟,離開了那個記錄著他所有恥辱的城池??纱蟀雮€月過去了,為什么自己卻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一樣,心中總是壓著一塊巨大的石板讓他無法喘過氣來。也許自己該回去看看?看看自己究竟遺落了什么?然而下一刻,他腦海中就響起一個聲音,一遍一遍的在他耳邊低語——‘不,你不能回去,不能回去……’和往常一樣,每當(dāng)“回去”這個念頭出現(xiàn)的時候,腦海中就會出現(xiàn)一個聲音警告他。他不知道這是為什么,只是腦海中有個聲音一直在阻止他去回想在臨仙城中的過往。紫玉曾經(jīng)一直以為,自己如果能夠離開臨仙城和玉樹樓,那他絕對不愿意回憶在那里發(fā)生的一切。可真當(dāng)自己離開那里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總是忍不住去想過去的事情。究竟是哪里出了錯呢?紫玉失神的盯著為了食物而落在自己掌心的小麻雀,一次又一次的質(zhì)問著自己。“紫玉兄弟在不在?你煮飯了沒?俺家剛多煮了些燉菜,不嫌棄的話要不要嘗嘗?”半掩的院門外傳來一個漢子的聲音,紫玉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過來,他揮開膝上的小麻雀,將手里所剩無幾的小米隨手灑在地上后過去應(yīng)門。門外是一個比紫玉略高半頭皮膚黝黑青年,方臉濃眉笑容憨厚,自紫玉遷入這個小鎮(zhèn)后就一直對他關(guān)照有加。這青年正是紫玉的鄰家,是個小獵戶,家中無父無母只有他一個。平日忠厚實誠到幾乎有些傻的地步,沒少被人欺負(fù),街坊鄰里見著他大都喊叫他一聲“傻柱”。其實這青年有個更正經(jīng)的名字叫陳必,只不過鎮(zhèn)上許多人都覺得這名字拗口,所以更愛叫他的小名兒。但是紫玉卻更喜歡叫他的本名,這也是紫玉在這陌生的小鎮(zhèn)住了大半個月卻獨(dú)獨(dú)與這一個人稍有好感的緣故。“多謝陳必大哥,次次都這么勞煩你?!弊嫌翊蜷_院門將端著一個大砂鍋的陳必迎進(jìn)門來。其實紫玉有心拒絕,可看到對方被砂鍋熱紅大片的手,卻又多少不忍心拒絕。陳必呵呵的笑著端著手中盛著燉菜的砂鍋放在院里的石桌上,經(jīng)車熟路的去廚房尋了兩雙碗筷回了院里。“哪里麻煩的?反正俺家也只有俺一個,單煮一人的飯也不方便,紫玉兄弟你是從城里來的公子,不擅做這些的話,俺做也是成的。”說著陳必往紫玉手中塞了一雙筷子,然后掀開砂鍋蓋給碧澄盛了滿滿一碗,“今兒天氣熱的慌,紫玉兄弟這小院兒陰涼的很,在外頭吃一頓也舒坦?!?/br>如此,紫玉只得接下碗坐下。他看著陳必殷勤的笑容,心中多少是有些明了了。畢竟他在玉樹樓里待了那么多年,如何不知道男人眼中心里那點想法?紫玉這些日子雖然出門出的少,但也是知道鎮(zhèn)子上的人是怎么說他的。他當(dāng)初為自己贖了身后離開玉樹樓,來到這個小鎮(zhèn)后便買了間空宅落腳。這小小一個鎮(zhèn)子突然來了個外來戶,還是個只身一人的弱質(zhì)少年,多少是要被人嚼舌根的。有的人傳說他是遭了難的少爺躲到著,還有人的猜測他是從哪個權(quán)貴家逃出的男妾,更有不少人猜說他是男倌樓子里出來。這其中真真假假紫玉聽了不少,卻從不為此與別人張口。他本就是個男倌出身,那些人說的在難聽都沒錯。只是他沒想到身邊出現(xiàn)了個陳必,無論外頭的人說的再難聽,陳必都像是沒聽見一般,還是日日往紫玉的院子里鉆。在山上打了些野味,也不忘收拾干凈后給紫玉帶去一半。得知紫玉不愛rou食后,還會在專程在山上挖些野筍,或是下河里去模點小魚兒來給紫玉熬湯。紫玉其實清楚,自己這一副身子就算出了玉樹樓,也絕無可能和普通人那樣娶親生子,不過他也沒有去找個男人與自己過日子的打算。這陳必的心思,再瞎的人也都看得出來了。紫玉也曾明里暗里的拒絕過幾次,可每次陳必都像是不明白一樣,隔天后該怎么殷勤還怎么殷勤。后來紫玉故意冷著臉不給他開門,他便可憐兮兮的守在門前。后來紫玉實在受不了給他開了門,陳必一見紫玉就像一只大狗一樣可憐兮兮的說:“紫玉兄弟你莫要趕俺走,俺、俺就是想待在你邊上,俺只要看見你就覺得心里喜歡,就連腦子也清醒的許多。你就留著俺吧,俺沒旁的心思,俺就是想看著你,看著你,俺心里就踏實……”紫玉從來都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幾次下來也是徹底敗給了大狗一樣的陳必,最后也只是默許了。不過也正如陳必說的,他在紫玉身邊從未做過半件越矩的事兒,紫玉不止一次的聽到外頭的街坊說那傻柱在他身邊比條狗都乖巧。想到這紫玉不禁搖頭,這平白無故欠下一份情債,他這破落身子和低賤的身份,如何還得?坐在紫玉對面的陳必見他半天不動筷子,還以為他不愛吃自己作的燉菜,于是小心翼翼的問:“你可不愛吃這燉菜?若不愛吃,我再給你做些別的?”紫玉搖了搖搖頭淡淡的笑了下說:“只是在想些事情罷了?!?/br>說著紫玉端起碗來淺淺喝了口湯,一嘗之下只覺得味道鮮美,他用筷子輕輕翻了翻才發(fā)現(xiàn),在自己碗底擱著一塊肥嫩晶瑩的魚rou。“好喝不?”陳必見紫玉發(fā)現(xiàn)了燉菜中的那點小秘密,眼中滿是期待的神采。紫玉哪里說得出不好二字?要知道這小鎮(zhèn)想要捕魚,可得去十幾里外的河里。就算是去城里買,也得跑上大半日。這份心思紫玉看在眼里,嘗在嘴里,落在心里,那‘不好’二字得是多沒心肝的人才說得出的?“陳必大哥費(fèi)心了,只是你對我如此……不值得……”陳必一雙眼笑彎,“什么值不值得?你喜歡的話俺多跑幾里路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