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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心也不能靜,妄塵竟然覺得干脆就這么走了算了。師傅不要他,寺里不容他,那他何必強(qiáng)留于此徒增怨懟。輕嘆一聲,妄塵眨了眨眼憋住那眼里那股濕意。他看著周身幾位對他關(guān)心有加的師兄,露出一個無奈的笑。“諸位師叔師兄莫再為我費(fèi)心了,師傅叫我走,我走便是?!蓖龎m扶著自己跪的有些僵硬的膝蓋站起身,“待日后有所頓悟,便再與各位師兄相聚。”雙手合十,妄塵對著諸位師兄行一佛禮后,轉(zhuǎn)身循著方丈離去的方向走了。“師傅,我要走了?!?/br>妄塵敲了敲方丈的門,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師傅,我知錯了。下山前,能讓我再見您一面嗎?”還是沒有回應(yīng)。妄塵耐著性子,又一次去敲門??蛇@一次妄塵發(fā)現(xiàn)方丈的房門其實(shí)并沒有關(guān)上,而是虛虛掩在那,稍一用力便推開了。“師傅?”妄塵朝房里問了一句后大著膽子走了進(jìn)去,卻沒有看到方丈本人。妄塵正奇怪自己師傅去了哪,卻在正對房門的蒲墊上看到看到了一個孤零零的蓮紋紫金缽。那紫金缽?fù)龎m認(rèn)得,是方丈當(dāng)年外出云游時一直帶在身上的那個。那時方丈救下年幼的自己后,就是用這個缽盛水化緣照顧了自己一路。妄塵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那個紫金缽,過去在寺院里十五年的記憶一涌而上。大概是被心魔晃了神,妄塵竟然在沒有被方丈允許的情況下進(jìn)了屋子。他輕輕捧起那孤零零的紫金缽收入懷中,然后跪在蒲墊上面向方丈床鋪重重的磕了十八個響頭。隨著妄塵的動作,蒲墊前落下幾滴小小的水花,可當(dāng)他再次起身時眼里卻已然一片清明。“師傅,恕徒兒不孝。”☆、師傅,我想學(xué)捉妖!隨著一聲凄厲的嘶吼,一個散發(fā)著滲骨陰寒的青黑虛影在幾道梵文金符中化作齏粉。青黑的虛影消失的地方躺著一柄斷成兩截的桃木小梳,木梳一側(cè)描著一朵用紅漆點(diǎn)出的小小桃花,另一側(cè)則刻著半闕情人愛語。不消一會那幾道梵文金符也散在了半空沒了蹤影,而那桃木小梳在金符散盡后,竟緩緩飄出一個朦朧的女子倩影。那女子面容秀媚,巧笑倩兮,一身粉白衣裙無風(fēng)而動,眉間一點(diǎn)桃花鈿襯得她嬌俏可憐。“武郎,可還記得妾身?”眼波流轉(zhuǎn)朱唇輕啟,那軟糯嗓音直叫人聽的骨頭都酥了。也就這時,一直在遠(yuǎn)處圍觀的幾人中,一個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臉色倏地一白,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秀、秀娘……”那中年男人抖得和篩子一樣,下一刻瘋了似的拽著前面僧人模樣的青年,“大師!大師救我!這妖婦死了還不得安生!擾我家宅安寧!害我幼子性命!斷我武家血脈!若大師救我度過此劫,武某愿從此以后吃齋禮佛!為佛爺批絹掛錦修鍍金身!”被這武姓中年男子拽住的青年模樣清俊非常,他眉眼雖少卻自帶幾分慈悲莊重。他身上物件也是極簡,一身青黑色僧衣,手中繞著一串墜著萬字流蘇的佛珠,背后則是一個打著補(bǔ)丁的灰布包袱,渾身上下沒一件值錢的玩意兒。可最讓人奇怪的是,這青年雖然一副僧打扮,頭上卻不和那些敲木魚撞山鐘的和尚一般寸草不生。青年頭頂是一層并不太長的短發(fā)。狗啃似的,看上去像是剃頭沒剃好,亂七八糟的長出來了一叢野草一般。大概就是因?yàn)樗@副寒酸的模樣,起初武家人見他找上門來說愿意作法驅(qū)邪時,甚至是有些鄙夷的。要知道,武家人為了這事可沒少花過銀錢,什么高僧大法老道仙修,愣是沒一個人能驅(qū)走徘徊在他們家宅中的厲鬼。若不是武家已經(jīng)被這惡鬼擾亂的雞犬不寧,再加上這自稱妄塵的小和尚說愿意分文不取,武老爺才不會讓他進(jìn)門。可當(dāng)這個寒酸的小和尚輕而易舉的驅(qū)走鬼影,甚至讓那鬼在眾人面前現(xiàn)出真身時,他們可再沒人敢小瞧這寒酸和尚。妄塵半垂眼簾,嘴角一抹顯而易見的笑容中莫名有股叫人說不上來的痞氣。他將自己的袖子從武老爺那青筋暴起的雙手中抽了出來,又將武老爺從地上扶起。他雙手合十道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小僧不懂施主是為何意?這宅中鬼氣怨氣小僧已經(jīng)如數(shù)驅(qū)散,施主還要小僧做什么?”“大師!那妖鬼還未散盡??!”武老爺?shù)戎浑p布滿血絲的眼,顫著手指著秀娘的那抹虛影滿臉的恐懼。“施主錯了,那抹虛影不過是物主心愿未了而留下的一縷魂魄,滅人神魂這種遭天譴的事情小僧可做不來?!蓖龎m抬眼看向那木梳旁的秀娘,秀娘對他微微頷首似是道謝一般,“再者,施主說這位姑娘害你子嗣?此事想必多有誤會吧,現(xiàn)在這位姑娘神智清明,施主大可與她對峙看看。”妄塵說完,那武老爺身后一位美妾面色驟然煞白。反觀那木梳旁的秀娘,聽了妄塵一席話輕嘆一聲,那雙柔情似水的眼眸中緩緩漾出一抹哀怨。也不等那武老爺發(fā)問,秀娘倒是先一步開了口。“武郎錯怪妾身了,妾身雖被怨怒纏身給武郎添了不少麻煩,卻從未做出殘害武郎子嗣此等殘忍之事?!闭f著,秀娘的目光似是無意一般掃過武老爺身后那面色慘白的小妾,“妾身貪戀人世不過是想等武郎一句解釋,只是如今武郎嬌妻美妾成群,想來妾身要的答案也是有了定數(shù)?!?/br>武老爺聽到秀娘的解釋后一臉不可置信的愣在原地,等他回過神后才猛地轉(zhuǎn)身怒視著除自己正妻外的三名妾室,最后將目光定在了面色慘白的那一個身上。“姑娘,時辰到了。”妄塵看了一眼西沉的太陽出聲提醒道。秀娘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朦朧的身影眨眼間又淡了不少。“多謝小和尚,這人世妾身也待的夠久了。”說著秀娘低下頭看著腳邊斷成兩截的桃木梳,目光似哀似怨。“多情總笑癡情苦,一往情深不得終……”留下一句虛無縹緲的嘆息,秀娘的身影在月亮升起的那一刻化作點(diǎn)點(diǎn)熒光飄入夜空。妄塵雙手合十立在胸前,低誦一段往生經(jīng)文后,將地上碎成兩瓣的桃木小梳拾起收入袖中。而那剛才還滿臉恐懼的武老爺早就顧不上妄塵了,秀娘剛一消失就沒了忌憚。先前那一臉懼色翻書似的變成了暴怒,上前揪住那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小妾就是一頓打罵。妄塵嘆氣,上前拉住了武老爺揮下的拳頭勸說道:“請施主聽小僧一句勸,施主情孽壓身,若再造業(yè)障怕是日后難以善終。依小僧看,這妾室因妒害子一事,施主不如報(bào)官……”那武老爺一張暴怒的臉脹成了豬肝色,氣頭上的他本還想連著這沒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