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25
林廷的手哭了會兒,最后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問守在一旁的孟扶疾:“本宮的廷兒會醒來的吧?” 這個時(shí)候,她才終于像個母親了。 孟扶疾正色道:“微臣會盡力解毒,但心病難醫(yī),齊王殿下尋死之意堅(jiān)決,能否醒來,還要看他自己的意愿。微臣說句不當(dāng)說的話,就算這一次醒來,也難保殿下今后不再尋死?!?/br> 阮貴妃臉色慘白慘白的,看著床上躺著的少年,腦子里回閃過他小時(shí)候的模樣。 那么小那么乖的一個孩子,撿到什么小動物時(shí)都會抱回來給她看,軟軟地喊她“娘親”。 那時(shí)候,他是笑得那么開心。 阮貴妃恍然想起,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林廷的笑了。 越長大,越沉默。 她坐在床邊,握住林廷沒有溫度的手,怔了好久好久。 林非鹿朝孟扶疾使了個眼色,孟扶疾便退下了。房中只剩下她們兩人,林非鹿走到阮貴妃身邊,低聲喊了句:“貴妃娘娘。” 阮貴妃受驚一般,一下回過頭來。 她定定看著身邊的少女。 她一直以來都厭惡的人,甚至想下殺手的人,卻是如今救了自己的兒子,乃至救了整個阮家的人。 阮貴妃一時(shí)之間不知該用什么態(tài)度面對她。 她也知道林非鹿不喜歡自己,她以為她此時(shí)會出聲譏諷。她想,任由她罵,她也受了。 孰料林非鹿只是看著她,一字一句問:“娘娘愛過自己這個孩子嗎?” 阮貴妃動了動唇,想說自然,哪有當(dāng)娘的不愛自己的孩子,可話到嘴邊,想起這些年她和阮家的所作所為,想到林廷眼中漸漸失去的光亮,她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林非鹿的聲音很淺,不帶什么情緒,卻字字如刀,扎進(jìn)她心里,“這個孩子,他在你腹中孕育,由你的血rou而成,是你身體的一部分。娘娘懷胎十月,受盡痛苦,冒著風(fēng)險(xiǎn)將他生出來,就只是將他當(dāng)做權(quán)勢的棋子嗎?” 阮貴妃渾身一顫。 林非鹿看著她的眼睛,語氣輕得像嘆息:“但凡娘娘對皇長兄還有一絲屬于母親的愛,這個時(shí)候,也該放手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唉 ☆、【71】 也該放手了。 這些年, 林廷無數(shù)次對她說:“母妃,放手吧。” 每當(dāng)他說出這句話,都會受到自己的斥責(zé)與教訓(xùn)。每訓(xùn)斥一次, 他眼中的光亮就會暗上一分,至如今, 全然晦暗。 他不再讓她放手了,而是選擇用了結(jié)自己的方式, 了結(jié)一切。 她親手逼死了自己的孩子。 阮貴妃已不記得今日哭過幾回, 只有這一回, 哭聲里才全是悔恨意味。她一邊哭一邊握著林廷冰涼無力的手:“可是已然來不及了……” 林非鹿冷笑一聲,“娘娘可知今夜為何會挨父皇那一巴掌?” 阮貴妃一愣,淚流滿臉地看著她。 林非鹿不無譏諷:“娘娘當(dāng)真以為,這些年來阮家的所作所為父皇都一無所知嗎?”她不等她回答,冷聲道:“歷來君王最忌外戚專權(quán),阮家這些年把持朝政,在權(quán)力巔峰呆久了,就算知道父皇忌憚, 也不愿意下來吧?” 阮貴妃臉色一白,匆匆反駁:“不……” 林非鹿無情打斷他:“娘娘不如好好想想,這些年長嫡兩派的交鋒中,父皇的態(tài)度是什么?他不阻止, 難道就是默許你阮氏一族爭儲嗎?當(dāng)真如此的話,為何阮氏這些年越爭越式微?” 阮貴妃的臉色越來越白。 在這場長達(dá)六年的奪嫡之爭中,林帝從不是全無所聞。 他只不過是冷眼旁觀, 想借由太子一派打壓阮氏罷了。 阮氏當(dāng)年扶持林帝登基,得林帝重用,的確為朝廷做出過大貢獻(xiàn)。阮家子弟乃至阮相門生遍布朝中各處,成為就連林帝也很難瓦解的一股力量。 林帝不可能給未來的繼承人留下這樣一個外戚隱患。 這天下姓林,不姓阮。 林廷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不可能是儲君,林帝培養(yǎng)他,看重他,只不過是給了阮家一個癡心妄想的假象罷了。 當(dāng)阮氏一族開始踏上奪嫡之路,就落入了林帝早已布下的圈套。他根本不用親自動手解決阮氏勢力,他只需默許兩派相斗,縱容太子.黨對阮氏的撕咬,就可將阮氏羽翼一一摘除。 就像這一次的宗祠倒塌事件。 哪怕他知道這其中可能有蹊蹺,也生氣太子一派竟敢在宗祠上動手腳,但在處理起工部尚書以及阮相派的那群官員時(shí),卻絲毫沒有手軟。 林非鹿看著床上仍無意識的林廷,頭一次覺得,皇家是真的無情。 林帝難道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這些年來的無助和無奈嗎?他定然是知道的,不然不會打阮貴妃那一巴掌,說出那樣的話??伤裁匆矝]干涉,他冷眼旁觀兩派的斗爭,也冷眼旁觀了林廷日趨一日的絕望。 親情,有時(shí)候真的比不過權(quán)勢欲望。 林非鹿覺得可笑,連語氣都帶上了譏諷:“娘娘覺得,是太子想對你們?nèi)罴亿s盡殺絕嗎?如今的大林,難道是太子說了算嗎?如果沒有父皇的縱容和默許,單憑太子一派,如何撼動你阮氏這顆扎根多年的大樹?” 這些道理,阮貴妃豈能不知。 否則,她怎會情愿答應(yīng)武安侯那樣無理的要求,也要將他拉攏過來。 只是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當(dāng)面直白的點(diǎn)出來罷了。 這一次的宗祠事件,阮相一派遭受重創(chuàng),朝中好幾處要職官員都因此事牽連下獄,太子.黨趁機(jī)在這些職位上安插了自己的人手,任職書呈到林帝面前時(shí),當(dāng)天就批了應(yīng)允,完全沒給阮相反應(yīng)的時(shí)間。 武安侯也因?yàn)檫@件事拒絕了和阮家聯(lián)姻的提議,雪詩宴還未開始,已經(jīng)連夜將女兒韋洛春送出京去,送回了元洲老家,擺明了是擔(dān)心阮家動手腳強(qiáng)行讓韋洛春與林廷結(jié)合。 不是她該放手了,是她不得不放手了。 阮貴妃呆坐在床邊,不知過去多久,突然一膝蓋朝林非鹿跪下來。 林非鹿躲了一下,她卻撲上來抓她裙角,痛哭道:“小五!小五我知道你跟廷兒關(guān)系好,你救救他,你救救我的廷兒……” 眼前的女子再也沒了往日的高傲矜貴,多年來的奪嫡之爭對她又何嘗不是一種折磨,而如今,林廷的自殺終于成為壓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算我現(xiàn)在放手了,阮家放手了,太子也不會放過他的。阮家能退,阮相能告老歸鄉(xiāng),可廷兒退不了,他是齊王,他是大林的皇長子,有他在一日,太子就不會安心,一旦太子登基,他不會留他……” 兩派相爭,結(jié)下的豈止是生死之仇。 林廷都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