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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禍宦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4

分卷閱讀74

    內官一眼,目光緊緊盯著地心不敢挪動半分,卻聽幾步之外的她忽地笑了聲,扭頭問:“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他自己說的,對她所說的每一句都是真心話。

    他便不知道該怎么答話了,方遲疑了片刻,便聽她沉聲又指使了他一句,“過來。”

    晏七面對她的強勢總是會間歇性忘記拒絕兩個字怎么寫,他抬眸悄悄看她一眼,便見鏡子里的人微微蹙著眉,也正定定望著鏡子里的他。

    他忙低下眼去,只得應聲是,行到她身后默默抬手去卸那發(fā)髻上的釵環(huán)。

    實際上,他的一雙手一點兒也不粗苯,至少她見過的是白凈修長骨節(jié)分明,像是玉質的竹,上手也十分靈巧溫柔,可見他方才說得并不是真心話。

    皇后在鏡子里打量他,兩個人,他站著她坐著,燭火掩映著一坐一立的二人身影框在鏡子里,倒像是一幅畫兒。

    她眨眨眼,收回思緒,忽地問:“你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

    晏七手上頓了頓,不知她問起這個是何意圖,想了想,如實回道:“奴才每日還是陪同小姐讀書習字,偶爾帶她出去散心,近來小姐接連經歷諸多打擊,悲傷過度,遂也比尋常更需要人陪著。”

    皇后聽著嗯了聲,“本宮近來心力交瘁,很多地方不能對阿英盡心,多虧了你,她喜歡你,有你陪著總歸能紓解不少。”

    她說完不再問了,晏七便也不知能說什么好,氣氛便就如此沉默下去,滿室的安神香氤氳飄著,聞久了,湊著滿眼的薄紗帳幔瞧,莫名有些旖旎的味道。

    一支支將發(fā)釵都卸掉后,他輕緩繞到側邊去,微微彎下腰,伸出手,指尖輕輕捏上她的耳垂,仔細取下了其上掛著的瑪瑙葡萄墜兒。

    他直起身正要往另一邊去,卻聽她忽地出言止了,“本宮自己來,你......梳發(fā)吧?!?/br>
    晏七忙停下步子應了聲,自妝臺上找出梳子,他將她的長發(fā)散下來,三千青絲握在手中有緞子一樣的觸感,他的眷戀便都隨著指尖的每一次觸碰在心底聚起一陣又一陣的波瀾,洶涌著,也咆哮著。

    他才知道,當那些暗不見天日的情愫積壓的時候長了,就會變成一場沒有盡頭的刑罰。

    沉默地似乎太久,久到皇后都有些無所適從,她才終于問起此回召他覲見的正經意圖。

    “本宮明日要前往慈濟寺,但聽粟禾回稟說你不欲隨行,為何?”

    晏七眸中黯然,這是他自己向粟禾提出的,從隨行人員名單里劃掉了自己的名字,他無法預料皇后是否會因為一個內官的缺席而問起,但仍舊事先準備了一番自以為妥帖的說辭。

    “奴才這幾日似有傷熱癥狀,往太醫(yī)院拿了藥卻也不見好,如此身體不便在娘娘跟前伺候,遂自請留守宮中,還請娘娘見諒?!?/br>
    “傷熱?”皇后聞言果然蹙眉,稍停下片刻,又問:“可嚴重嗎?”

    晏七對著她撒謊一次已是心虛不已,于是半垂眼瞼不愿與她相視,點點頭,“近來已在喝藥了,效用好的話,等娘娘回宮時大約便無礙了?!?/br>
    皇后緊蹙的眉頭并未舒展開來,卻也不再與他就此事糾纏,片刻后忽然說:“此次慈濟寺之行后,本宮打算送扶英回郴州祖宅為國公守孝三年,你可愿意替本宮照顧她三年?”

    遠遠離開三年......他手中的梳子忽地掉在了地上,磕碰在木板上發(fā)出一路咚咚的悶響,聽來很像他心弦驟然崩斷的聲音。

    她從椅子上轉過身來深深看他一眼,隨即親自彎下腰去拾那梳子,兩個人的手碰到一起,他是倉惶逃走躲避的那個。

    他為自己的失態(tài)忙在她面前跪下,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娘娘......”

    皇后手中拿著梳子,指甲一下下劃在梳齒上,象牙的材質,每一下都劃出清脆的一聲響,正正敲打在他心上。

    他聽見她幽幽的嘆息,“你既不愿留在本宮身邊,躲著本宮,又為何也不愿出宮自由自在......”

    她輕輕喚他,語調纏/綿而惆悵,“晏七,那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0-04-09 17:05:22~2020-04-10 19:02: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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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他想要的,不過一個她罷了。

    晏七抬起頭望著她, 腦海中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咆哮不止, 身體里似乎有個小人兒在掙扎著,想要撕開他的胸膛將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徑直捧到她面前。

    他很痛苦, 她都看得見,卻頭回狠下心對他的痛苦視若無睹, 目光深深投進他眼底,利劍一般劃開他所有的盔甲, 直取要害。

    與她的對峙, 他總是落敗的那一方, 他想投降了,想不顧一切也要將自己所有的情愫袒露在她面前, 哪怕從此被她厭棄、流放也在所不惜。

    他為此給自己找了個借口,覺得自己是壓抑的太久, 已經瘋了。

    “娘娘......”他終于開口, 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 眸中有種視死如歸的決絕。

    卻聽屋外忽然有風吹過, 帶動檐下的風鈴叮嚀作響,那像是催醒幻夢的信號, 他驟然從夢魘中逃離出來,頭腦清明之后,一切嗔癡罪孽仍舊由他一人背負,無可轉圜,塵埃落定。

    他皺眉, 重新在她身前鄭重拜下去,堅定不移,“奴才愿意陪同小姐前往郴州,盡心竭力照顧小姐三年?!?/br>
    皇后居高臨下看著他,眸中的怒意一絲絲漫上來,過了良久才冷冷答了一個“好”,再無后話。

    晏七沒有再久留,像個普通內官一般恭敬行禮告退,方才繞過珠簾,只聽得身后一聲脆響,是象牙梳撞在什么東西上,折斷了。

    他腳下頓了頓,終究沒有回頭,再往前走幾步,粟禾便就守在一旁,她都聽見了,卻沒有進去,見他出來,路過身邊時才伸手在他手臂上握了下,低低說了句:“你今日所做是對的?!?/br>
    晏七已沒有力氣再答復什么,心頭在滴血,再見人也只有狼狽,只得匆匆繞過她出了門。

    翌日清晨,皇后前往慈濟寺祭拜,他隨一眾宮人跪在棲梧宮門前恭送于她,他低著頭,看著她的裙角從眼前劃過,一如當年迎她進棲梧宮時一般。

    他仍舊是個泯然眾人的內官,她也仍舊是那個高貴耀目的皇后,仿佛一切都沒有變。

    皇后離宮后,宮中諸事便自然暫由位份最高的淑妃代管,但只不過短短三日,也根本用不上她過問什么的,就是個名頭罷了,沒有誰真的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