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br>
    李故轉(zhuǎn)過頭來，雙目泛紅眸中濕潤，見著是他面上倒是欣慰許多，站起身來勉強(qiáng)笑了下，“是你啊，西經(jīng)樓一別，也有許久未曾見過了，良工后來和我說過皇后娘娘收留了你，娘娘心善，這也是你的造化?！?/br>
    晏七朝他欠身稱是，知曉他此時不好受，其余的一應(yīng)寒暄便都免了，直說：“大監(jiān)是為國公府盡忠而去的，皇后娘娘記掛大監(jiān)，特教我來送他一程，也為他料理身后事，想來掌事至此也是為這個吧?！?/br>
    “不是什么掌事了，就叫名字吧?！崩罟收f著低下頭看了看地上的尸首，知道晏七話里是教他別在意先前的那些罵名，一開口卻是苦澀，“盡忠也好，也算成全了他自己的愿想。他這半輩子都是為了國公府活著，最后究竟是黑是白，連他自己都分不清，現(xiàn)如今人死燈滅，我會讓他干干凈凈地走?！?/br>
    晏七聽得心頭悶地很，見他彎腰去挪地上的尸首便也想去幫忙，卻被他抬手止住了，只好站在一邊看著他在一旁的馬車上安頓好。

    “你只回稟皇后娘娘是我將他帶走了，娘娘不會怪罪你的?！彼f。

    李故沒想讓晏七插手，自然也沒想讓晏七去料理徐良工的身后事，他兀自在車轅上坐好，手里攥著韁繩卻遲遲沒有離去，停在晏七面前半晌，終于轉(zhuǎn)過來鄭重叫了聲晏七的名字，“你是個難得的好孩子，別讓自己走了他的老路?！?/br>
    他說完深深看了眼晏七，隨即一揚(yáng)韁繩催馬而去，晏七站在原地目送著馬車在鋪滿落霞的街道上漸行漸遠(yuǎn)，直到在小巷盡頭處徹底淹沒進(jìn)來往的人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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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送走了李故，晏七不想空手而歸, 便吩咐車夫直往城西的京畿大營去, 想問問程嘉許所查進(jìn)度。

    一回生兩回熟，這回見程嘉許無需再有皇后的手諭為證, 侍衛(wèi)徑直領(lǐng)他進(jìn)去了，到了會客廳奉上一杯清茶, 左右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便聽外頭步伐沉沉, 來人腳下踩著揮斥方遒的氣勢踏進(jìn)了門。

    晏七聞聲起身拱手見了個禮, “見過程指揮使。”

    “中官不必多禮, 坐?！?/br>
    程嘉許朝他抬手示意了下，隨即大步在上首主位落座, 取下的頭盔與佩劍撞在木桌上“砰”的一聲響。

    晏七瞧對方進(jìn)門的神色不太好，想來是公務(wù)上遇到了問題, 他知曉不便多問, 便只和言道：“常聽皇后娘娘說指揮使戍守帝都盡職盡責(zé), 定是辛勞萬分, 但事務(wù)一多難免繁雜，還望指揮使保重身體, 勿要輕易動怒。”

    為官者輕易喜怒形于色已是不妥，面前還是皇后身邊的人，程嘉許到底不敢輕慢，聽著話面上忙收了神色，爽快笑一聲, “多謝中官告誡，害，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多費(fèi)些心罷了，無礙！”

    說著話，有侍從奉上茶來，他該是渴得很，拿起桌上的茶牛飲了一口，才問：“中官今日來想必是為皇后娘娘吩咐下官所查之事吧。”

    晏七說是，“因此事涉及國公府侍從張曄與前內(nèi)侍監(jiān)徐良工，娘娘格外矚目，遂教我來看看是否有何進(jìn)展?！?/br>
    程嘉許也應(yīng)下來，“這些日子確實有些消息送回來，本官已教人整理抄錄完畢，派去取的人也快到了，中官稍等片刻?！?/br>
    “勞煩指揮使?！标唐叩缆曋x，因心中總隱約記掛著“衡州”這地方，遂先問道：“敢問指揮使，衡州那邊可有傳回來任何消息”

    程嘉許對這處并沒有特別注意，稍想了下才回說有，“說是找到了張曄先前每年都要去的一處院子，但那地方早年教一場火燒了個干凈，出了人命，故而荒廢了許久，時至今日周圍許多住戶也都已物是人非，想繼續(xù)追查恐怕不易?！?/br>
    “可說了早年具體是哪一年？”

    “十三年前?！?/br>
    十三年前就已燒死了人，荒廢了，但張曄明明生前不久還去過衡州。

    晏七也不知是何緣由，冥冥之中總覺得那里或許就是解開迷霧的關(guān)鍵，忙站起身朝程嘉許拱手道：“望指揮使費(fèi)心，教底下的兄弟們辛勞些，盡快查明那院子當(dāng)年起火的詳細(xì)情況，張曄前往衡州是否還有其他的落腳點，而且若有人在火災(zāi)中喪命，張曄這些年前往衡州許是為祭拜，也請查查看他所祭拜之人。”

    他將一應(yīng)都交代得詳細(xì)，程嘉許也無推脫，爽快應(yīng)了，待侍從拿來整理的消息，晏七便要告辭，只臨走時，程嘉許又拿出一封信遞到他手上，說請他代為轉(zhuǎn)交給程舒懷。

    他是個會做人的，按宮規(guī)來說，宮妃原是禁止與家族私自傳信的，若觸犯宮規(guī)被發(fā)現(xiàn)，必免不了責(zé)罰。

    而皇后統(tǒng)御后宮，只要這信先經(jīng)由一遍皇后眼前再到程美人手里，那也就是皇后默許了，旁的人就算知道了也不敢挑程美人的錯，他也可借此再表一表對皇后的忠心與坦誠。

    便如先前國公將家書夾在奏折中直接呈送尚書省是異曲同工。

    晏七心中明白，接過信箋便告辭了，折騰一來回，于傍晚時分趕在宮門關(guān)閉前，踏著昏昏日暮回到了棲梧宮。

    這時辰正逢皇后為逝者祝禱之時，偏殿的大門緊閉，晏七也不便進(jìn)去打擾，先在扶英的偏殿等了一個多時辰，才聽得那邊大門打開，他望了眼，見粟禾扶著皇后正往正殿去。

    晏七這廂便朝扶英告退，扶英也允了，只瞧著他出門的背影撅起嘴喃喃了句，“哼！這人現(xiàn)在只顧阿姐都不顧我了……”

    扶英的一點怨念晏七自然沒聽見，聽見了恐怕也是笑話她一場。

    皇后跪的久了腿腳不便，遂行得十分緩慢，他自廊下快走了兩步上前去，見過了禮便自然往另一側(cè)去攙著她。

    他知曉她牽掛什么，于是不等她問，便先緩聲回稟起今日在刑臺遇到李故之事。

    “李故與大監(jiān)是多年至交，由他費(fèi)心安置，大監(jiān)泉下有知也會欣慰的，還望娘娘安心?！?/br>
    粟禾也附和了句，“是啊，娘娘要先保重自己的身子，切勿過于傷懷，良工他定是盼著娘娘好的?！?/br>
    皇后聞言沒有搭話，又問：“他也未曾告訴你會將良工葬于何處嗎？”

    晏七搖頭。

    皇后見了心下便也了然，李故到底是有些怨念的，他希望徐良工死后清清靜靜，再不要和國公府有任何干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