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著要帶晏七進(jìn)去轉(zhuǎn)轉(zhuǎn)的話，便命人停了馬車，徑直上二層要上兩杯茶，便聽那戲臺子上咿咿呀呀了會兒，但確如扶英所說沒什么意思，坐下喝了半盞茶，晏七瞧著天色已不早，便催她起身了。

    又行到明崇門前，因著扶英買的那一車物件兒，馬車被攔下了許久，直到侍衛(wèi)一一將其清點(diǎn)記錄在冊后才準(zhǔn)通行，如此一耽擱，回到棲梧宮便誤了時辰，方才踏進(jìn)偏殿里，便聽純致從外頭進(jìn)來，對晏七道：“跟我來，娘娘召你去回話?！?/br>
    晏七應(yīng)了聲，想必是為誤了時辰的緣由，這廂還尚未來得及換衣服，便匆匆往那邊去了。踏進(jìn)正殿里，從畫柱后繞出來才行了幾步，便見皇后正歪著身子倚在軟榻上閉目養(yǎng)神，手中一柄精巧團(tuán)扇徐徐遮去了半張臉，那般慵懶閑適的姿態(tài)，無端透出幾分嬌媚來。

    他只看了一眼，忙低下頭去，行到近前恭敬見了聲禮，目光緊緊盯著地心，再不敢挪動半分。

    皇后聞聲睜開眼，在他身上一掃，曼聲問：“今日阿英玩兒得可盡興？”

    晏七聽得一怔，原道是并不為追究他誤了時辰的過錯......他腦中打了個岔，話回得倒仍舊及時，“二小姐今日出宮一趟很開心，從集市買了許多新奇玩意兒，想必這一段時間都有得消磨了?！?/br>
    皇后輕輕嗯了聲，又道：“眼下臨近年關(guān)，宮外街市想必?zé)狒[，你們此一趟都去了哪里，說來與本宮聽聽。”

    晏七頷首，如實(shí)從出明崇門外說起，到城東熙攘的集市、人來人往的戲樓，只是說到承國府中時，他兀自思索了下，還是隱去了那副畫像的事，只道是同扶英進(jìn)去轉(zhuǎn)了一圈。

    皇后聞言沉吟片刻，忽地嘆息一聲，“國公府......本宮倒是有數(shù)年未曾回去過了?！?/br>
    晏七聽得明白那嗓音里一點(diǎn)綿長的幽怨，低垂的長睫輕顫了下，他溫聲道：“故地之珍貴，在人不在物，娘娘只要心懷故人，那么不管身在哪里，也都一樣是歸處?！?/br>
    只要心懷故人，不管在哪里都是歸處。說得倒是輕巧，可又有幾人能真的做到？

    “那你呢？”皇后微微挑起眉尖，挪了挪身子，支起手肘撐在軟枕上，裊裊朝他望過來，“只要心懷故人，哪怕如今身處重重禁庭，也甘愿將這里當(dāng)做歸處？”

    晏七果然停了下，眸中猶疑片刻才開口，話音一貫的溫柔平和，卻堅(jiān)定地直抵人心，“是?！?/br>
    可其實(shí)呢，他是個沒有過去的人，何來故人，他只有一個眼前人，珍之重之放在心上，她在哪里，哪里就是他的歸處。

    晏七從殿里出來時，扶英正將白日買來現(xiàn)下卻失了興致的小玩意兒送給宮女們，偏殿門口圍了不少人，他站在廊檐下靜靜等著，有風(fēng)從頭頂吹過，帶起檐下的鈴鐺叮嚀作響。

    他抬起頭往天際遠(yuǎn)眺過去，嘴角彎起溫然的弧度，第一次察覺出斜陽晚照下的禁庭，竟也是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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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許是太醫(yī)盡心竭力，一夕之間便配出了既于傷口有效, 又沒有刺鼻味道的藥, 翌日扶英再往正殿里去，便未見晏七再因藥味兒那一茬兒而避諱了。

    她的箜篌學(xué)了好些時候, 如今已能完整撥弄出一首曲子，只是到底技藝尚且青澀, 又是頭回拿到眾人面前獻(xiàn)藝，心下難免激動緊張, 一曲罷了失誤頗多, 坐在原地抱著箜篌癟嘴許久, 朝皇后悶悶道：“阿姐，我再也不想學(xué)這個了, 這太難了......”

    這是要打退堂鼓的意思了......皇后聞言也未勸阻，點(diǎn)點(diǎn)頭說好, “不想學(xué)那便不學(xué)了, 只是你既然認(rèn)輸了這一次, 往后便再不許提起這廂, 否則會教所有人都記起你今日這般頹敗模樣，教人笑話了去, 嗯？”

    扶英聽著這話便遲疑了，她是堂堂國公府的二小姐，怎么好意思被人家當(dāng)成笑話？

    “那......那還是算了吧......我就隨口一說，做不得數(shù)的?！?/br>
    她枯著臉喃喃了句，見皇后兀自低著頭看書并不理睬, 面兒上掛不住，遂偷偷瞧晏七一眼，要他出聲兒打個圓場。

    晏七忍不住笑，卻也會意，上前幾步扶她起身，溫聲安慰了句，“小姐聰慧，只是目下所學(xué)時日尚短，還不甚熟練，若往后潛心鉆研，定會有所成，不必心急?！?/br>
    扶英果然揚(yáng)起臉沖他一笑，樂呵呵的，“我覺得也是。”

    一個不吝嗇夸，一個剛好喜歡聽，這倆人倒也是性情相投?；屎笠粫r莞爾，側(cè)臉朝他二人瞥了眼，挑一挑眉尖輕笑著搖了搖頭。

    這廂說著話，粟禾從外頭捧著幾匹錦緞進(jìn)來，行到皇后跟前見了禮，道：“內(nèi)府局昨兒新進(jìn)了幾匹上好的霓云緞，鄭同方記掛著孝敬娘娘，今兒一早就派人送了來，請娘娘過目?！?/br>
    皇后嗯了聲，抬眸瞧著扶英，又吩咐粟禾：“這顏色倒是鮮亮，過不久要開春兒了，拿去給阿英做兩身春衫吧。”

    粟禾應(yīng)了聲，又聽她想起來問道：“上回本宮交代良工去探聽程小姐之事，已有些時日，你派人去問問如何了？”

    “奴婢正要回稟這事呢?！彼诤探涌诘溃骸靶炝脊し讲排扇藖韨骺谛?，說已然同程指揮使說上話了，沒道明，只是旁敲側(cè)擊提起了大選之事，誰料程指揮使聽了卻說他家小妹性子太過驕縱不適宜入宮，遂不作他想，如此看來，那程小姐一心入宮這事，程指揮使并不知情?！?/br>
    用著程府的名頭敲國公府的門，卻根本未同她哥哥打聲招呼......

    皇后眉尖微蹙，“這程小姐膽子倒是不小，竟真是瞞著程嘉許私自把畫像送上來的?！?/br>
    她說起來又甚覺好笑，一時好奇，問，“那良工可查到這程小姐心心念念非要進(jìn)宮有個什么緣由嗎？難不成就只是無緣無故以為宮里盡都是榮華富貴？”

    “若是那般淺薄的緣由倒也罷了，左不過駁回去又或是召進(jìn)宮來，心中貪富貴的人說到底也不過娘娘手底下一粒沙子，想如何拿捏便如何拿捏......”

    粟禾面上輕飄飄嗤了聲，“但娘娘有所不知，這程小姐卻還是個癡心人，之所以這么多年堅(jiān)持不嫁執(zhí)意進(jìn)宮，全是因著前些年因著程指揮使職務(wù)所在，碰巧在皇上巡查京畿衛(wèi)時遇見了一回，從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