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權(quán)勢。皇上往年所受每一份欺辱雍候都可謂“功不可沒”，他的恨意早就刻進(jìn)了骨子里，豈是等閑便可退步的?！?/br>
    皇帝不退步，那雍候呢？

    粟禾聽著前半程兀自思索，腦海中忽地想起方才在殿中見的明儀郡主，心中頓時了然。若雍候愿意在朝政中妥協(xié)，雍候夫人又何必要素來不見人的明儀再出來拋頭露面這一回。

    “那邊此回想必是有備而來，娘娘是不是及早制止為好？”

    “制止？一個大活人已經(jīng)站在眼前，要怎么制止？”皇后忽地莞爾，“皇上若時至今日仍舊只是個為美人折腰的庸人，那便是本宮高看他了?！?/br>
    粟禾從不置喙她的決定，當(dāng)下應(yīng)了聲是，便不再多言。

    臨至傍晚酉時末，長禧宮派人前來傳話，眾官員及家眷已入殿，恭請皇后移駕。

    她在東偏殿前與皇帝見了面，兩人自上回內(nèi)寢那一茬兒到眼下已過去了好幾日，彼此大約都不愿意想起那廂，還是一貫各走各的，進(jìn)了正殿雖并肩而坐，卻也是兩相沉默。

    笙歌陣陣中，陸續(xù)有官員行至殿中央朝皇后吟誦賀詞，敬獻(xiàn)賀禮，皇帝瞧著幾個來回便輾轉(zhuǎn)想起自己的賀禮來，再一想那賀禮的下場，心中頓時忿忿不平，轉(zhuǎn)過臉來率先朝她發(fā)難，“你為何要將那虎皮燒了？毀壞御賜之物的罪過，你不清楚？”

    “嗯？”

    許是殿中舞樂聲夾雜著談笑聲過于嘈雜，皇后并沒有聽清他說得什么，掃他一眼，隨即稍稍傾身過去，示意他再說一遍。

    “好話”哪還有說二遍的道理，他這一拳徑直打在了棉花上，見她漠然看著自己，悻悻說了句“無事”，便重又端正坐好，執(zhí)起酒盞剛遞到嘴邊，卻聽皇后又問道：“雍候小公子強取豪奪草菅人命的案子，皇上打算如何處置？”

    “嗯？”

    她聽不清楚，那他也“聽不清楚”，總歸是要禮尚往來一回合。

    皇后微蹙起眉，狐疑瞧他一眼，又俯身過去一些，提高聲音重復(fù)了一遍。

    “你想為他求情？”他挑一挑眉，目光在下首雍候夫人處一掃，“先前不是聽說你都已經(jīng)將雍候夫人拒之門外了嗎，怎么，現(xiàn)在卻又改變主意了？”

    皇后并不理會他的揶揄，兀自道：“雍候膝下四子，或許小公子于雍候而言并沒有那么重要，皇上緊抓著他不放，卻不放寬交換的籌碼，是在等什么？”

    他倒不以為然的很，“四個兒子，卻只有這個小的是雍候夫人親生的嫡子，雍候縱然想不看重他，雍候夫人恐怕也不能答應(yīng)。朕有的是時間浪費，只是不知那小公子經(jīng)不經(jīng)得起他們這么耗?！?/br>
    “那人若真死在牢里了呢？”

    “死了便死了?！被实酃戳斯创?，“雍候如今手中剩多少籌碼你我都知道，不算無用，卻也算不得至關(guān)重要，他若愿意換那朕可以暫且饒小公子一命，不愿意，無非就是他自己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與朕而言，并無任何損失?！?/br>
    他倒把話說得坦誠，而事實也確實如此，只是不知待見過了明儀之后，他是不是還能如此，不改初衷。

    酒過三巡沉酣過半，下首推杯換盞的熱鬧逐漸消沉下來，皇后在笙歌舞樂中起身朝皇帝福了福身，隨即告退。

    出長禧宮門坐上步攆，行了約一柱香左右，從宮道后方追上來個內(nèi)官，上前來恭敬行過禮后，回道：“啟稟娘娘，明儀郡主現(xiàn)下正在長禧宮東偏殿覲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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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東偏殿此時的燭火不算明亮，明儀微微低著頭亦步亦趨跟在林永壽身后，腳步輕緩地繞過扇金絲云錦屏風(fēng)，便見南邊的主位書案后，皇帝正撐著一側(cè)手臂輕揉眉心，臉頰略有些泛紅，想來是大宴上飲了不少酒的緣故。

    她行走時也會悄悄打量他，僅僅幼時那一面之緣早已不知消散去了記憶深谷的哪個角落，只是在進(jìn)宮前她曾自行在腦海中勾勒過皇帝的樣子。

    她想他自小被打壓，□□控，這人大約該是怯懦的，甚至矮小文弱的，不料如今見了，卻是和她想象中的模樣南轅北轍。

    明儀忽然有些惴惴不安起來，心也高高懸在了半空中。

    此時已然臨近深更半夜，沒有哪個正經(jīng)的大家閨秀會在這時候與男子獨處一室，但她來了，主動求見，這在對方眼里恐怕就像是個信號，任君采擷的信號。

    面對這樣一個并不瘦弱，尚且醉酒的皇帝，她忽然開始有些不確定自己的籌碼夠不夠自己全身而退。

    明儀細(xì)想一下頗為氣餒，這一場交鋒，還未開始，她竟已經(jīng)落了下乘，但自己所來為何，她還銘記于心。

    她在殿中央停住腳步，兩手交疊在身前緊緊握在一起，朝幾步之外的皇帝裊裊福下身去，“臣女明儀拜見皇上，恭請皇上圣安。”

    皇帝聞聲抬起頭來，凝神片刻，沒立時開口教她平身，卻問：“不知郡主深夜求見，所為何事？”

    這顯然是明知故問，場面上斡旋慣了的人都是這一套，但明儀反而放下心來，一視同仁至少要比故作親昵的輕薄姿態(tài)要教人安心些。

    她保持著禮數(shù)紋絲未動，頷首道：“今日恰逢皇后娘娘生辰，臣女隨母親入宮朝賀，宮中禁地來之不易，若未能得見天顏終究遺憾，遂貿(mào)然求見，還望皇上恕罪?！?/br>
    你來我往的開場白罷了，她家的境況彼此都是心知肚明，雍候夫人能舍得自己的掌上明珠大晚上到男人面前拋頭露面，用意不言而喻。

    那廂著實下了狠心，皇帝卻只覺得可笑，原本是無需費心思與個姑娘家周旋的，但總歸閑來無事，人已經(jīng)召進(jìn)來，不妨聽聽她是否有何新鮮的說辭。

    他這才教她平身，揚聲召林永壽進(jìn)來給她賜座，“坐下說話。”

    一邊說著一邊張開雙臂舒展了下，身子懶懶向后靠進(jìn)寬大的椅背里，眼睛銳利望著她，忽然把話說得直白，“現(xiàn)下天色已晚，朕也不欲同郡主顧左右而言他，先前小公子因故入獄，想來令尊與令慈現(xiàn)下定然是心急如焚，但為何雍候不親自來同朕商議，卻反而要教郡主此時孤身一人前來？”

    幾句話很是直截了當(dāng)，明儀方才謝過恩還未及在椅子上落座，忙又站起身來請罪，“皇上息怒，臣女不敢隱瞞皇上，今日前來覲見確是為吾弟之事，但臣女此舉是臣女自己的意思，家父并不知曉......”

    原來雍候不知曉，那同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