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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被這世界的真相沖擊得不輕,半晌才發(fā)出仿佛被捏著脖子的聲音:“……難道,他們真用這陣法,造出了一個神?”當然沒有。顧懷抬眸看著眼前幾個神費盡各種神力,用遍無數(shù)術(shù)法,嘗試讓元丹融入‘念’所生出的那團模糊的影子,心中不由有些難受——這是一場不用看便知道結(jié)果的嘗試。若是他們成功了,他就不該是‘燕顧懷’,而是‘杜阮’了。時光仿佛被按了快進,不知過了多久,諸神眼中的希望之火都漸漸熄滅,而那“念”之中的魂魄,也已成形。顧懷還以為看到這個結(jié)果,雷神定會嘲笑他們,沒想到他卻只是拍了拍日神的肩,什么話都沒說。山神見日神沉默不語,勉強一笑:“即便不能讓他成神,至少我們還可以救他?!闭f著她取出了神靈鈺,很快便凝聚出一具驅(qū)殼,放入了陣中。從頭到尾未置一詞的炁神站了起來,他執(zhí)掌天地生氣,周身也縈繞著一抹如煙似霧的氣息,聞上去像是第一株探頭的草,第一片舒展的葉,清新自然又生機勃勃,此時他微微俯身,向那驅(qū)殼中呼出了一口氣。日神抬手,指尖光芒閃動,神力注入流炎靈歸陣,陣法驟然亮了起來,仿佛有生命之火注入其中,那顆在光柱中旋轉(zhuǎn)著一直無法融入“念”的元丹在一片光芒之中,很快便融入了那具軀體。一縷生氣,轉(zhuǎn)眼在將元丹中的死氣同化,在整具身體中流轉(zhuǎn),生氣充盈,杜阮霍然睜開眼,蘇醒過來。吳百崖早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凌容與亦贊嘆道:“不僅能化人為魔,還能化死為生,這流炎靈歸陣,可真是個神物?!闭f著他頗有些心動地走到了光柱之前,躍躍欲試地伸出手,試探著想去碰一碰,剛抬起手,卻忽的怔在原地。“怎么?”顧懷心中一緊,立刻沖了過去,順著他目光看去,一時不由也跟著愣了一瞬——已睜開眼的杜阮還有些神思恍惚,面色蒼白,籠著一層陰影,雖說更為年輕,但那神色與容貌,分明就是阮崖生。兩人之前雖也隱約有此猜測,此時得以印證,卻仍不由有些心情復(fù)雜。琴圣杜阮,不論是在還是課上,都是一個十分令人尊敬和同情的形象,若是他因受盡折磨,最終只能化魔作惡,比起一個原本便是惡人的人來說,更加令人痛心和難以接受。杜阮醒來之時,流炎靈歸陣尚在運轉(zhuǎn),身邊卻已只剩下一個陽燿天,他什么都沒有問,只是用一種飽含著感激,敬佩,激動,欽慕的熱切目光看著他,好似什么都已了然于心,靜定又決然,比他自盡之時還要堅定和灼熱。直到他徹底復(fù)活,日神收起了陣法,整個人霎時消散,他猛地抬手,連他的衣擺都未能碰到,空中傳來響徹天地的回聲:“杜阮,你無辜枉死,乃是天道不公,吾今還命于你,以撥亂反正,望自珍重?!?/br>杜阮跪在地上,許久都未起身,望著空中一輪烈日喃喃:“您救了我,便是我的神。終此殘生,我必為君重振天地正道,將今日之神光,化為修仙界眾生之福澤!”———————————畫面飛速變幻,日月星辰化作一片流影,不知過了多少年,再停下之時,群山已變成了一片沃野。顧懷定了定神,看清眼前情形,不由一攏眉,微微退了一步。他腳下赫然正是一具尸體,血流滿地,甚至還能感受到未散盡的余溫。不遠處幾個男子正在瓜分一頭靈鹿,手起刀落,濺起一片血。此情此景,不用說也知道死的人是誰了。“這人怎么辦?”“埋了吧,畢竟是個‘圣人’?!?/br>“哈,好一個多管閑事的‘圣人’,咱們辛苦修煉數(shù)百年,他什么都不做,一來便是大乘期,難怪敢插手我們的事?!?/br>“哼,一個豆腐做的大乘期罷了。”“喏,章兄,這歸你,”一人將一塊鹿rou遞了過去,“你做什么?不會嚇傻了吧?”顧懷轉(zhuǎn)眸看去,只見一個年輕男子立在一旁,渾身發(fā)顫,面色煞白,神色驚惶地看著地上的尸體,不可置信地喃喃:“我們……我們殺了黃黎……”“他自己找死,你怕什么?只要你我不說,誰也不會知道今日的事。”那人仍舊神思不屬,恍若未聞,一臉自責悔恨之色。幾人對望一眼,眸中殺意一閃而過,將黃黎隨手一埋,生拉硬拽地將他拉走了。顧懷心中一緊,之后發(fā)生的事已不用再看——章銘定是被這幾人殺死,又成了六界峰進攻菩提靈界的借口。三人轉(zhuǎn)過身,靜對著掩埋了黃黎的一抔黃土,一時無言。這不過是修仙界中日日里都會發(fā)生的事,要說悲傷倒也不覺,但這樣的見慣不驚,或許才是最值得悲傷的一件事。殘月慘白,掛在樹梢,靜悄悄的墳前,忽地撲過一道人影,一雙枯枝般的手飛速扒開黃土,雙指一探,自內(nèi)府中取出了他的元丹。月光落在他臉上,越發(fā)顯得面無血色,唇色蒼白,竟比躺在墓中的更像是個死人。顧懷愕然瞪大了眼:“……杜阮?”杜阮取出了那枚元丹,回到一個荒僻無人的洞府中,竟也擺開了一個“流炎靈歸陣”,將那元丹放了進去,與當初日神對他做的一模一樣。可那時眾神不會想到,顧懷三人也沒有想到,他竟會拼著軀體破損,自內(nèi)丹中取出了一絲尚未消散的流炎,不知用了多少年時光,潛心鉆研陣法術(shù)法,不知怎么,竟真的弄出來了一個“流炎靈歸陣”。可惜他并無“生氣”,只得取出了縈繞在心間的一縷怨氣,放了進去。仿佛一滴墨落進水中,一片漆黑迅速地擴散開來,在陣法的光柱之中飛速流轉(zhuǎn)。三人與杜阮一起屏息靜氣,眼睜睜看著十神定界之后,修仙界中的第一個新魔,尚無驅(qū)殼,在一團黑氣中睜開了眼。那黑氣驟然間鋪天蓋地,仿佛打翻的水墨遮天蔽日蔓延開來,霎時間溢滿了整幅畫面。顧懷眨了眨眼,訝然四顧,三人已回到了最初的山崖之上,四下里一片靜寂,隱約有蟲鳴之聲。“想不到竟是如此?!眳前傺?lián)u著頭喃喃著倒退了數(shù)步,靠著山壁立直了,被巨大的信息量沖擊得面無人色,半晌回不過神來。莫說是他,就連凌容與都一臉沉思之色,眸中暗流涌動,不知在想什么。杜阮和黃黎的事雖然令人震驚痛心,真正叫人細思恐極的,恐怕還是流炎靈歸陣和所謂的“念”。三人中只有顧懷對此心知肚明,自然也是他第一個回過神來,見凌容與微蹙著眉,一臉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模樣,像是當初在出泉宮中,遇見解不開的課業(yè)之時一般,不由心頭一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