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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淡然盤坐在地上,垂手于膝,盯著他背影緩緩道,“難道你真打算將此界拱手相讓?”孤云轉身睨他一眼:“可笑,難道沒有你相助,我流舒界就斷然得不到鐘寂界么?”“不錯?!绷缑⑻ы鴶嗳坏?,“燕顧懷早就恢復了鐘寂界強者為尊的老規(guī)矩,峰主若是意外亡故或是白日飛升,則當在應天峰之上擺擂,修仙界中任一修士皆可打擂,誰能不敗,誰便是峰主。可他并不知曉,當年鐘家雖廢了這條規(guī)矩,為防萬一,早在應天峰上設下了陣法。如今鐘家人死了個干凈,我便是世上唯一一個知曉如何開啟此陣之人?!?/br>孤云翻了個白眼,嗤笑道:“你以為我當真會上當?莫非你是出于好心要來助我?”“并非我來助你,是要你助我?!绷缑⒎餍湔玖似饋恚従徸叩剿媲?,“單憑我一人,即便能打勝擂臺也毫無用處。我要借你流舒界的勢,讓我當上鐘寂界的峰主。若你愿相助,自此我鐘寂界愿臣服于流舒界之下。”孤云眸光一閃,在他面上逡巡了一回,不知想到了什么,終于露出了一絲興味:“……臣服?你可知道該如何臣服于人么?”柳寸芒垂下眼眸,忽在他面前單膝跪了下去,雙指在掌心一劃,將流血的手掌平攤著舉上了頭頂。孤云打量了他幾眼,終究還是將手放了上去,口中似譏諷又似威脅地低語:“莫擔心,十五日后,若是你因一心二主而死,我還會給你第二次機會?!?/br>役心誓只能發(fā)一次,若是對著不同的人發(fā)誓,十五日之內定會心脈碎裂而死。柳寸芒清晰地感覺到掌心血脈已滲入了他手中,就好似當初同燕顧懷發(fā)誓時一般,不由自嘲地勾起嘴角,眼前又浮現出牧庭萱柳眉倒豎的模樣。……十五日多長啊,他這種三姓家奴,在她看來,只怕再活一日都嫌多。回到流舒界,孤云將燕顧懷已死的消息回稟了舒萬里,上下一片歡欣,他卻帶著柳寸芒來到了后山上一處小院。老舊的木門“咿呀”一聲推開,露出了院中一隅,一個身材頎長,有些病態(tài)的白衣男子正抬手去摘樹上鮮紅的朱果,長袖滑落,露出一截皓腕,看上去清冷又魅惑。孤云便覺心中一動,一步踏進去,欣然喚道:“江冷,看看這是誰?”吳江冷摘下了果子,淡淡回眸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柳寸芒身上,驟然一頓,不動神色地轉過了身。柳寸芒瞧見他,也是一愣,瞇眼道:“吳師兄,多年不見?!?/br>“柳師弟?!眳墙涞蛄藗€招呼,轉眸詢問地看向孤云。孤云順手搶了他手上的果子,抱臂倚在樹上,邊啃邊道:“讓你們師兄弟敘敘舊,懷念一下不幸罹難的燕顧懷。”吳江冷在樹下石桌上坐了下來,給柳寸芒倒了杯茶,方抬眸道:“燕顧懷果真已死?”“怎么?我記得你早想至他于死地,難道不開心?”“陳年舊怨而已,我早已不放在心上?!眳墙滢D頭看他,“我倒是記得,早年你說過,燕顧懷斷不可死,故而在他修為尚低之時并未出手相逼,如今他死了,于你大事無礙么?”“‘燕顧懷斷不可死’并非我意,如今死也死了,天下大亂,正好柳師弟可與我共鑄大業(yè)?!惫略妻D眸望向柳寸芒,眸中隱約可窺見一抹野心。吳江冷看了二人一眼,似猜到了他的打算,垂眸不語,雙手一拂,露出了一把琴,撥動琴音,琴音錚然,似有殺伐之聲。誰知沒過多久,空中竟飄起了一陣雨。雨水敲打在樹葉上,屋檐上,發(fā)出沙沙簌簌的響聲。孤云側耳聽著,臉色便漸漸沉了下去,又青又白地變了幾個顏色,驀地霍然起身,慍怒地拂袖而去。吳江冷按住琴弦,抬眸望著他急匆匆消失在院門后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抬手接住了一滴雨。柳寸芒目光落在他身上,忽開口道:“吳師兄,聞師兄找了你一百年。”鐘寂界至高峰柱上的華殿之中,荒草叢生的后庭里,一個灰袍人正俯身澆花,一只手拿著木勺,自水桶中舀出水來,手掌浸在水中,連衣袖微濕都沒發(fā)現。他頭發(fā)半灰半白,佝僂著身形,面色蠟黃,看上去風一吹就要倒下一般,一雙眼睛卻亮得異常,專注中帶著股狂熱,直直盯在這盆他已澆了一百年的花上。“……阮夫子,什么時候了,您怎么還在澆花?”昊蚩幾人踏進院中,面色皆是難看至極。燕顧懷在橫霜界出事之后,他們求助于衡家,差點被逼著交出風神傳承,好在有衡小蕪相助,好不容易才從橫霜界逃了出來。如今燕顧懷已死的消息已傳遍了修仙界,各個界峰蠢蠢欲動,無一不對鐘寂界虎視眈眈,偏偏他們打開燕顧懷留下的石函,里面只有一句“應天峰上,勝者為王?!?/br>縱然遲弦郁據此推測燕顧懷之死大有蹊蹺,如今他生死不明,鐘寂界人心惶惶,出泉宮眾人更是心情沉重,三日之間,俞夫子,朱師父,陸師姐等人紛紛趕到了鐘寂界,合計之下,卻也只能依他吩咐,照鐘寂界的規(guī)矩,在應天峰上設下擂臺,勝者則為鐘寂界之主。消息一經放出,整個修仙界上下震動,不止是七界峰立刻便派人前來,下界修士也都無人愿意錯過此等盛事,即便自己沒有那個搶奪峰主之位的本事,也想來瞧這個百年一遇的大熱鬧。此等急迫的情勢之下,聞楓落與夏黃泉很快便指揮著鐘寂界中人在應天峰擺下了陣勢,眼看便要開戰(zhàn),出泉宮眾人還在千方百計地搜尋燕顧懷的下落,心情沉重,焦急萬分。“這盆蕙風草我養(yǎng)了一百年,如今,總算要開了。”阮夫子站直了身子,幽幽地舒了口氣。牧庭萱忍不住道:“小師兄生死不明,大敵當前,阮夫子,您就半分不擔心么?”阮夫子抬頭望了眼天空,眸中閃過一絲譏諷之意:“日月尚在,乾坤仍存,你的小師兄不會有事的,放心吧?!?/br>“……”眾人一時無言以對,心中皆想到了俞夫子推演出的卦象。那卦象上也說燕師弟除了紅鸞星動之外無甚大礙……莫非真的如此?可眾人并不知道,日月顛倒的絕照界中,顧懷正處于人生中最為尷尬的時刻,分分鐘有可能假死變真死,且是窘迫至死,腦充血而死……凌容與瞅了瞅他還紅得快要滴血的脖頸與耳垂,滿腹憤怒都化作了好笑,忍了忍上揚的嘴角,微微上前一步,擋住了趙禪滿腹槽點洶涌澎湃的目光,反囂張得意地瞪了他一眼。兩人在歡喜天中顛鸞倒鳳三日之久,眼看著外界已然被燕顧懷已死的消息弄得舉世沸騰,趙禪實在等不及,只得在第三個月夜自己悄悄上了歡喜天,做了回棒打鴛鴦的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