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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惱了?我這是有感而發(fā)?!惫判娨皇执钌纤珙^,神色唏噓,半真半假道,“聽說你在此,東靈雪山都沸騰了,所有酒館里的女修士都在問,燕峰主變心了沒有???怎么還在找???——這么多年,其實有什么好等的,他讓你等,你就乖乖等著……你有沒有想過,若你辦場轟轟烈烈的喜事,嚇也把他嚇回來了?!?/br>顧懷冷著臉:“……古師兄,你是試探也好,玩笑也罷,別以為我不會跟你動手。”“你這孩子,嘖,一點也不可愛了,想當(dāng)年在水閣里的時候,我說什么,就聽什么……”顧懷淡淡打斷他:“水閣早就沒有了?!?/br>古玄鐘攏眉望著他,神色凝重,半晌才嘆道:“太執(zhí)著于過去,不是什么好事。”這樣的話,幾十年里顧懷早已聽到免疫了,置若罔聞地望著不遠(yuǎn)處,人群分開,方才躺在樹上看熱鬧的少年負(fù)手傲然走進(jìn)來,坦然坐在了流舒界的正座上,身側(cè)一男子恭敬地俯身跟他說話,不由微微瞇了瞇眼,暗覺奇怪——流舒界什么時候多出來這么一個地位尊貴的人?“呵,看來你還不知道,”古玄鐘順著他目光看了一眼,回眸冷笑,“舒萬里的兒子舒云白作惡多端,死有余辜。十年前他卻不知從何處收了個與他死去的兒子長得七八分相似的養(yǎng)子,仍舊是縱其為惡,攪得流舒界翻天覆地——這可不是小孩子胡鬧,這位養(yǎng)子十年來殺人如麻,聲名狼藉,只因他足不出界,界中人亦噤若寒蟬,因此我也是前段時日才得知此人?!?/br>顧懷隨意打量著不遠(yuǎn)處正饒有興致看著臺上美人打架的少年??磥硎嫒f里的兒子容貌不差,躺在樹上的時候,冰雪照影,頗為耀眼,只是眉眼中一抹漫不經(jīng)心的邪氣,看著就像是個草菅人命的紈绔。“他叫什么名字?”“名字可不太吉利,”古玄鐘嗤地一笑,“叫做謝……”“燕大哥!”忽聽一聲嬌呼,顧懷剛一回眸,便見衡小蕪一躍而下,委屈巴巴地伸出一支白玉般的手,手上一道血痕,垮著臉道,“我輸了?!?/br>顧懷抬手給她施了個復(fù)原術(shù),腦中卻浮現(xiàn)起生死城中初遇時的情景,一時有些怔忪,沒聽清她在絮絮叨叨地說什么。“燕兄!”沒過多久,趙禪也走了過來,他一身紫金衣袍上繡著五爪金龍,手中折扇輕敲。他的容貌維持在三十歲左右的模樣,看上去沉穩(wěn)而睿智。那年他追丟了穆古,被困在陷阱中,直到塵埃落定才逃出來,故而一直對顧懷心存愧意。這些年絕照界的事務(wù)大多已交到了他的手上,許多訊息他都會第一時間送到顧懷手上。“我正欲在山河會后去鐘寂界尋你——你可認(rèn)得這個?”說著便自乾坤袋中取出了一把紙傘放在顧懷手中。顧懷霎時間心頭狂跳,緊攥著傘柄將之撐開,顫抖著撫上泛黃的傘面那兩個依偎在一處已經(jīng)不會動的小娃娃,半晌才說出話來:“……這是哪里來的?!”趙禪神色復(fù)雜地望著他:“下界三個臨海的門派一夜之間滿門消失,懷疑是魔所為——這是那里唯一留下的東西?!?/br>衡小蕪愕然道:“難不成他已經(jīng)入了……”顧懷收起傘,雙目通紅地望向趙禪:“哪三個門派?”“可真熱鬧啊……”另一邊,殺人如麻的惡棍高挑著眉毛,遠(yuǎn)遠(yuǎn)看著三個界峰的人將鐘寂界峰主圍在中間,一眼掃過去,每一個看上去都十分令人厭惡,畫面簡直不堪入目,莫名不悅地收回目光,轉(zhuǎn)眸強(qiáng)盯在索然無味的楚輕寒身上,“放著美人不看,倒都圍著他去了,怕是傻吧?”身旁的人嗤笑接口道:“你以為鐘寂界這些年在做什么?別小看了燕顧懷。他一個人便將圭泠界、絕照界、橫霜界聯(lián)合在一起,野心不小,如今只剩我們與瓊初界被隔絕在外,若是瓊初界也與他走得近了,到那時,流舒界危矣?!闭f著他瞧了眼若有所思的人,“……你是初次出界,千萬莫去招惹他?!?/br>“是么?我怎么覺得他看上去很好欺負(fù)的樣子?”“……呵,世上大約只有你這樣覺得。他如今已是圓滿期,僅憑你合體期的修為,他殺你易如反掌。”“如此說來,什么血海深仇便算了?”“來日方長,總有大仇得報的時候。”那人眼眸轉(zhuǎn)了轉(zhuǎn),也不知放在心上沒有。山河會共有三日,到第二日時,顧懷早已在千里之外的一座城池中。東靈雪山到臨海一帶相隔數(shù)萬里,若是他駕銀羽而去,不過兩日距離,若再加上圓滿期修為,最多不過一日??扇绱艘粊韺嵲谔^招搖,他雖已迫不及待,卻更怕橫生枝節(jié)或打草驚蛇,只得按捺焦灼,將氣息壓制到化神期,甚至為掩人耳目,故作從容地日行夜歇,仿佛只是心血來潮下界游玩一般。……即便如此,仍然被人跟了過來。銀蛾斗彩的花燈會上,顧懷心頭殺意涌動,不動聲色地買了一盞繡球燈,拎在手上,緩緩朝人跡罕至的黑暗中行去。城郊一處密林中,漆黑一片,蟲鳴啾啾,隱約可聞遠(yuǎn)處的陣陣歡笑喧嘩。顧懷行至林中,將那盞燈掛在樹上,驀地回身,四周狂風(fēng)乍起,霎時間滿地落葉隨塵而起,卷出十里外。他抬眸向上望去,眸中煞氣一閃而過:“——出來吧?!?/br>“呵,掃得倒挺干凈。”一聲輕笑,一人果然自樹上一躍而下,負(fù)手立在他身前,眸光流動間揚(yáng)眉一笑,“燕峰主,幸會?!?/br>“是你?!鳖檻巡[眼打量他一眼,忽覺這傲然又找打的神態(tài)似曾相識,心中一動,忍不住問道,“你……叫什么?”“……”那人頓時面色一沉,閃過一抹怒色,仿佛有人不知他的名號是件多么罪不可赦之事一般,輕哼一聲,驟然身形一晃,鬼魅般欺近他身前,勾唇一笑,“好,我告訴你。”說著在他肩頭一拍,接著便倒飛而出,夜色中微揚(yáng)的眉眼春色耀飛旌般煥然生輝。已有數(shù)十年沒人敢欺自他身前,顧懷一時不妨,竟被他拍個正著,望著那分外熟悉卻又恍若隔世的神態(tài)愣了一瞬,下意識摸了摸肩頭,接著便覺掌心一燙,翻手看時,整顆心仿佛都被灼燒般狂跳起來。那一瞬仿佛有一百年那么長,卻分明只是一眨眼間。他撕開黏在掌上那道發(fā)著金光的黃符,微微刺痛而顫抖的手心赫然顯出一道道針刺刀割般淺淺的紅痕??裣玻尚?,驚愕,悲慟,萬般情緒仿佛驚濤駭浪,將他沒入深海,耳邊一片轟鳴,又好似一個在千重冰雪中待了近百年的人驟然投身烈火,胸腔里傳來不知是哭是笑的震動,神魂震顫,血氣翻涌,唇齒間驀地便溢出血來,雙眸卻死死瞪著掌心,失控的真火在掌下洶涌,將那凌厲萬分的字跡映得通透,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