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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還緊緊握著謝琀的胳膊,此時上前一步,眸光蘊(yùn)火地冷笑一聲:“好,秋山圍獵之時,你若贏我,我便請父皇將我的汗血寶馬賜給你,你若輸了,便將你的紫骍馬賠給謝琀,還要給他賠禮道歉?!?/br>慕容慎手中緩緩轉(zhuǎn)著馬鞭,昂首一笑:“好!”“等等!”謝琀忍不住出聲,見三人都看來,弱弱地提議,“我不要你的馬,若太子贏了……下次你幫他抄書……好嗎?”“……”———————————圍獵還沒開始,慕容毓和慕容慎就已經(jīng)斗紅了眼,射箭騎馬,什么都要爭個先,兩股風(fēng)似的在圍場里糾纏不休。這一會兒比馬,慕容毓拔得頭籌,拿著一朵極俗氣的紅花,招搖地在場上跑了一圈,在歡呼聲中,將花隨手?jǐn)S在了崔渡的坐席上,人也自馬上一躍而下,順勢坐在他身側(cè)。崔渡自然而然地遞過去一盞茶,慕容毓接過飲了。高臺上的皇帝終于龍顏大悅,夸兄弟二人一個善騎,一個善射,便又賜了兩匹寶馬給太子,一副金檀弓箭給慕容慎。謝琀遠(yuǎn)遠(yuǎn)坐在一邊,垂首擺弄著桌上一盤乳酪,看都沒看一眼。“奇怪,今日太子怎么了?”身邊的藍(lán)衣少年偷偷拿手肘推他,低聲奇道,“射箭竟輸給二皇子,你瞧方才圣上那臉色……”皇帝偏心眼兒,關(guān)我什么事。謝琀悶不吭聲地轉(zhuǎn)眸冷冷看他一眼,手中一把小刻刀啪地插進(jìn)了一顆果子里,果汁飛濺,怨氣四溢,藍(lán)衣少年一個激靈,閉嘴了。另一邊,慕容濤正幫慕容敏敲堅果,咔咔作響,敲一顆,慕容敏就吃一顆,松鼠似的鼓著腮幫子,一邊吃,漆黑的兩只眼珠還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場上——慕容慎輸了一回,面色就難看了起來,雖也得了賞,卻非要再比一次。慕容毓自崔渡手中取過一塊剝好的橘瓣,漫不經(jīng)心聽慕容慎說話,忽眼眸微動,若無其事地瞟了謝琀一眼,見他專心致志地?fù)v鼓著手上的東西,仿佛對這邊發(fā)生的事毫無所覺,霎時一口氣噎在胸口,臉色一變,轉(zhuǎn)身就走。崔渡無奈地看著他賭氣跑了,只得回眸對慕容慎微笑道:“太子乏了,明日獵場再比吧?!?/br>慕容慎被無視個徹底,頓時氣結(jié),正欲追上去,卻被人喚住了。攔住他的少年比他還要大上兩歲,正是他的伴讀裴嵐。太子要伴讀的事鬧了一回后,皇帝或許是為彰顯公平,四個皇子里,除了年歲尚幼的慕容敏,都給賜了一個伴讀。貴妃王氏是武定公王家的后人,與靖國公裴家互為姻親,關(guān)系密切,因此便將裴家長子送進(jìn)了宮中。裴嵐少年老成,是一眾稚氣未脫的孩子里最成熟的一個,常常規(guī)勸慕容慎,慕容慎倒也聽他的。慕容濤的伴讀則是虞妃薦來的,壽安公虞家與他同歲的次子,虞衡清,也就是坐在謝琀身邊的話癆少年。慕容濤常被他絮絮叨叨煩的莫可奈何,連上課都不敢再打盹了。都不似慕容毓,從不把自己的伴讀當(dāng)回事——不過相較而言,他也確實(shí)不算一回事。謝家雖也是士族高門,襲的卻只是永昌侯的爵位……何況他只是個庶子。這么算起來,倒真是委屈了他,偏自己一心高攀,還真以為與太子平輩相交。謝琀手上一頓,忽覺十分無趣,眼前又閃過數(shù)日前的情景——臨行前,他提前出宮,回府收拾了行李,慕容毓叫他等著自己的馬車來接。結(jié)果他左等右等,只聽見門外車水馬龍轆轆之聲,但近午時了也沒有人來叫他。他心中忐忑萬分,鼓足勇氣去問謝堯山,哪知謝堯山竟讓他安心待在家中,說圍獵隨行之人中并無他的名字。他不信,想著慕容毓總不會哄著他玩,或者是一時出了什么岔子,便按捺不住地自己偷偷從墻上翻了出去。御駕出行,道路早被封住了,他被羽林軍攔在外面,遠(yuǎn)遠(yuǎn)地,便瞧見朱輪華蓋車前,慕容毓正說說笑笑地與崔渡策馬同行。他愣在原地,仿佛兜頭一盆雪水潑下,陡然明白過來,霎時渾身冰涼,想轉(zhuǎn)身就走,卻移不開步子,偏后面的慕容濤又眼尖地瞅見了他,訝然喚了一聲,又命人將他帶去了自己的馬車。他便悶在慕容濤車?yán)?,與侍女一道侍候了一日鬧騰不休的慕容敏,直到晚上安營扎寨,才從馬車中下來。一下車,便對上慕容毓烏云密布的臉,仿佛他出現(xiàn)在這里令他十分生氣一般。謝琀霎時氣得眼睛都紅了,撿起一塊石頭便朝他擲過去,轉(zhuǎn)身又縮回了馬車。慕容毓也不知被他打中了沒有,總之自那日起,兩人見了面便冷著臉,再沒說過一句話。“謝琀與太子毓絕交第三日,太子毓箭術(shù)敗于皇子慎,大快人心,幸甚至哉。太子毓騎術(shù)勝皇子慎,可惡至極,天道不公?!?/br>夜色深重,謝琀蹲在帳篷外黑暗無人的溪流邊,拿著根木棍,在微濕的泥土上忿忿然瞎寫。“謝琀與太子毓絕交……”在暗處天人交戰(zhàn)著偷偷摸過來的人只看了這一句便炸了毛,“誰說的?我準(zhǔn)了嗎!”謝琀一驚,驀地一回頭,便瞧見慕容毓面色鐵青,雙眸似火地站在他身后,忙伸手胡亂抹去了地上的字跡,站起來又用腳劃了劃,嘴里不甘示弱地反駁道:“誰要你準(zhǔn)了?我說絕交就是絕交!”“我是太子,我說不準(zhǔn)就是不準(zhǔn)!”慕容毓雙眸通紅,一把將他推翻在地。“太子了不起啊!”謝琀氣血上腦,咬著牙推他,兩人就在溪邊扭打起來。“你到底在氣什么?”“你還問我?你這個言而無信的混蛋!”“你說什么?!”正如火如荼,難分難舍,忽聽身后傳來數(shù)聲鳴鏑破空之聲,慕容毓抬眸看去,恰見三支羽箭自暗處朝二人射來,已到了避無可避之處,腦中一白,霎時一個翻身,死死將謝琀壓在了身下。遠(yuǎn)處“有刺客”的驚呼與火光都去得極遠(yuǎn),謝琀一怔,眼睜睜看著三支利箭從天而降,轉(zhuǎn)眼便要射到他身上,慘嚎卡在喉嚨里,魂飛魄散間忽對上他的眼睛——像是漫天星河在眸中流轉(zhuǎn),亮得驚人,轉(zhuǎn)瞬間天火流星紛紛墜在心上,焚天滅地,至死方休。那一幕分明只是一眨眼,卻仿佛變得極慢,多年以后,謝琀至死之時,都清清楚楚地記得——最后一刻,崔渡是如何自后面飛撲而出,生生替慕容毓擋去了三箭,接著拉著二人就地一滾,一道沉進(jìn)了溪水之中。三人順著溪流浮沉許久,在下游被前來救援的親兵救了起來。崔渡身受三箭,又在溪水中受了寒氣,幾乎喪命,慕容毓守了他半個月后,他方才醒過來,自此便毀了身體,體寒病弱,常年臥病在床。那日的馬車究竟為何沒來,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懸案,謝琀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