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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著多少心疼多少不平,幾乎立刻勾動穆安之心中最深的一道傷。 哦,原來是立大皇兄為太子的那天嗎? 憤怒、不平、怨恨、不甘……那些時時刻刻噬咬在心中的情緒幾乎是排山倒海的噴涌而來,滔天巨浪隔著十幾載的光陰驟然拍下,穆安之仿佛看到多年前的那個年輕的自己就此永遠的消失在那滿載著仇恨與怨懟的深海中。 那一聲聲痛苦的咳嗽,那一碗碗濃苦的湯藥,那些凄冷的一無所有的歲月,那些冷漠譏誚嘲笑不屑一顧……那樣死亡一樣的安靜的病中的日子,足夠他將自己的短暫的人生回味一遍又一遍,一直到憤怒如潮水消退,不甘如煙灰飄散,到頭來才發(fā)現(xiàn),如果人生真的有遺憾與不甘,那些遺憾與不甘也并非來自那些他從未得到過的東西,而是他曾經(jīng)擁有卻沒有珍惜的一切。 穆安之想到什么,猛的站起身,脫口問,“如玉今天上朝了嗎?” “我就要與你說這事,看你這般,哪里還敢與你說。”藍太后不知是抱怨還是感慨,“如玉也是不懂事,惹得你父皇勃然大怒,當廷賞了他一頓板子,如今已是抬回裴家去了?!?/br> 穆安之臉色瞬間泛白,他瘦高的身形一晃,險些摔倒,周紹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卻是被穆安之一把揮開。他想起來了,今日是他的父親立太子之日,裴如玉是他少時至交,為此不平,當廷上本,他的父親失了帝王尊嚴,一腔怒火化為廷杖,悉數(shù)砸到裴如玉身上。 如果他未記錯,再不多時,他這唯一的朋友便將被遠謫北疆,自此,永生未見。 穆安之咽下滿嘴苦澀,輕聲道,“我去看看如玉。他真是讀書讀癡了,我爭東宮之位,不過是想父皇能多看我一眼。這個位子,其實沒有那樣重?!边@句話出口,仿佛冥冥中真的轟然一聲,那座被他強行捆綁在脊背上的千斤重壓就此四散而去,穆安之整個人都覺心上一輕。 是啊,他那窩囊又短暫的一生,他那不自量力的對東宮之位妄想的一生,真的是想要東宮嗎?其實不過是想那個人多看他一眼。其實,不是裴如玉癡,是他太癡。他以為這是他的家,其實這是九重宮闕,他以為那是他的父親,其實那是高高在上的人間君王。他期冀得到那些從未得到過的感情與溫度,卻忘了那些人是如何的玄鐵心腸。 一滴眼淚順著穆安之的眼角滾落,在晨光中折射出一絲光芒,倏而消失不見。 那人的垂憐,其實沒有他的朋友重,也不應比他的人生更重。 穆安之抬腳向殿外走去,朱門外,那一身明黃金光刺得他眼睛發(fā)疼,他驚愕的望向站在朱門一側的皇帝陛下——他的父親,一時不知該說什么。他不知他在外面站了多久,聽去多久,他自問沒有說什么忌諱之言,微微欠身道,“臣已年長,請陛下宮外賜府,臣想分府別居。” 穆宣帝面無表情,一雙利眸深不可測,“你要搬出宮去?” “陛下以前就提過,祖母以臣尚且年少暫留臣于宮中,今臣已年長,請出宮別居?!蹦掳仓辉敢庠僖姷竭@個人,再一欠身,穆安之率先離去。 錯身而過的剎那,穆宣帝才發(fā)現(xiàn),這個他很久沒有好好看一眼兒子,其實個子已與他一樣高,只是仍帶著少年人的瘦削,有種一折即碎的單薄。 ☆、引章二 匆忙換下明黃的皇子服,馬蹄騰空,暮春的風中帶來春花凋零后的清新的草木氣息,拂過穆安之依舊年輕青春的眉眼鬢發(fā),進入穆安之的血液肺腑,一絲一縷的驅散夢中死氣沉沉的的濃黑湯藥氣。 夢中,得知大皇子被冊太子的消息,他那樣的憤怒與不平。其實,早便是意料之中的事,何必那樣瘋狂。如朝臣所言,他的母親在坐有龍?zhí)r已經(jīng)后位被廢,他并不算真正的嫡子,大皇子既嫡且長,中宮皇后所出,理當被冊東宮。 他那樣的狂怒,卻又那樣的清晰,他明白他這一生在大皇子被冊東宮時便已結束。他甚至沒有勇氣去看為他挨了廷杖的朋友一眼,他懦弱的怕連累裴如玉的前程。裴如玉去北疆前主動辭別,他亦未見。聽小易說,裴如玉在宮門等了許久,從宮門開等到宮門閉,方轉身離去。 這一別,便是永別。 他這一生,居華宮,著華裳,飲華食,看似榮華富貴,其實他真正擁有過的,不過寥寥。 如果我知道那是永別,我不會避而不見。 這會成為我一生的痛悔,在我那短暫冰冷的人生里,我所得到的,不過一兩位讓我感到溫暖之人,你們去后,我的人生沉寂如永恒冰河,再未有過任何一絲溫度。 穆安之到裴府的時候,裴如玉已經(jīng)陷入昏迷,那張被帝都人稱為帝都明月的俊美臉龐也腫的不成模樣,穆安之不忍碰也不敢碰,他幾乎是極力克制才沒有滾下眼淚。 對不起。 我應該更早些想到今日種種,我應該在昭德殿前攔住你,你是去歲的金榜狀元,你不應為我冒這樣的風險。你原該有錦繡前程,你因我斷送仕途,你可知我心中是多么的歉疚。 對不起。 我沒有更早的想起今日的一切。 穆安之沒感覺眼淚滾落,裴如玉卻夢到傾盆暴雨打的渾身發(fā)疼,連助眠的湯藥都無法讓他安穩(wěn)的睡上一覺。半昏半睡間,他感到好像不是夢里的大雨,裴如玉勉力睜開腫成一條縫的臉,看到穆安之鋪滿淚水的臉。 裴如玉腫脹的眼縫中流溢出一絲神采,氣若游絲的說了句,“你是誰家的小孩兒,為什么坐這里哭???” 一句話勾起舊日淵源,那一年,小小的他在寺院一角哭泣,遇到在寺院養(yǎng)病的裴如玉。裴如玉遞給他一方手帕,調侃的問,“你是誰家的小孩兒,為什么在這里哭啊?” 彼時,他不知自己是皇子,不知自己的母親是別居寺院的廢后,他只是為不得母親歡心懊惱流淚。彼時,裴如玉亦不知他的身份,兩個孩子就這樣玩兒到一起,一起讀書一起游戲。裴如玉較他大三歲,高半顆頭,他的煩惱都愿意同這位比他更高更懂事的“大哥哥”說,小小的他苦惱的問小小的裴如玉,“如何才能讓母親高興?!?/br> 小小的裴如玉思考了一會兒,裝模作樣又神氣活現(xiàn)的說,“努力成為個優(yōu)秀的人吧,人們都喜歡優(yōu)秀的人。” 但,最終我們會發(fā)現(xiàn),那些人的心臟早已在權勢的爭斗中堅冷如鐵,剛硬如石。你會明白,那是最炙烈的巖漿都無法溫暖的九幽寒冰。當我們張開雙臂,渴望一個懷抱,我們終究會在一個又一個森寒的深夜明白,我們最終能擁抱的可能只是我們自己。 穆安之只覺心中更痛,痛到他只想抱著他的朋友痛哭一場。裴如玉傷的厲害,連平時保養(yǎng)極好的手指都抓劈了指甲,紅腫開裂。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