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剝了一只蝦遞過去,“哥哥吃吧。” 梁遇接過來,曼聲問她:“月徊,你心里的好日子,是什么樣的?” 月徊想了想,“有吃有喝,兜里有錢,身邊有哥哥?!?/br> 月下的梁遇微笑的時候,有種說不出的靦腆滋味兒。好看的人任何一個動作,都有流云般淡泊的蘊藉,他一手撐著身子,一手挑在膝頭,那蝦串兒慢悠悠顛蕩,他的語氣也慢悠悠地。 “我在做隨堂的時候,也曾親自出去拿人,那時候經(jīng)過一個村子,看見有戶人家生了一兒一女,兩個孩子在籬笆搭的圍墻里頭嬉鬧,大人就在一旁看著,那才是真正的煙火人間……” 他話里透出艷羨,想必那是植根在心底深處最美好的向往吧! 月徊知道他的難處,有些東西是不能碰觸的,便道:“等將來,咱們也領(lǐng)個孩子養(yǎng)活。擎小兒養(yǎng)的有良心,將來知道孝敬?!?/br> 梁遇聽了,抿唇一笑道:“你不想要自己的孩子么?” 月徊喝了口酒道:“抱養(yǎng)的孩子也是自己的孩子啊,我一樣心疼。”說完覷覷他,“咱們抱個好看的,像哥哥這么俊的?!?/br> 他搖頭,“難找?!?/br> 月徊“哈”地一聲笑起來,笑過再思量,也同意他的說法兒,“是難找,不知道什么樣的人家兒,才能生出這么好看的孩子來。不過……你想過找親生父母么?” 他閉了閉眼,臉上神情淡漠,“我不缺老子娘,找著了干什么使?” 月徊聽完松了口氣,“我也不愿意你找,有了自己的親爹親媽,咱們的爹媽多可憐,自小捧大的孩子說丟就丟了。”她抱膝問,“那你說,咱們養(yǎng)一個好么?” 他在昏暗的光線中深深看她,“替別人養(yǎng)孩子,你倒甘愿?” 月徊說沒什么不甘愿的,“只要認準他,怎么著都值了?!?/br> 然而梁遇緩緩搖頭,“養(yǎng)別人的孩子講究瞞,我這身份,怎么瞞?親的疏不了,疏的也親不了,別讓自己委屈,也別叫人家孩子為難?!?/br> 月徊惆悵不已,他的心思不好琢磨,她以為他看見人家的孩子眼熱了,可她說要抱養(yǎng)一個,他又不喜歡。 她神情沮喪,梁遇知道她在想什么,這丫頭說她傻,她也懂得思慮長遠。他呢,并不因生養(yǎng)的事而困擾,探過手指,輕刮了下她的面皮,“我的月徊長大了,開始想那些羞人的事兒了?!鳖D了頓,哀婉又惆悵地長吟,“我那么貪,偏要留住你,倘或什么都給不了你,叫我怎么對得起你……” ☆、第 81 章 月徊的見識相較于深閨里的姑娘, 也算廣的,她以前帶著小四走街串巷,去的最多的就是教坊煙館。那地方的紅男綠女, 污濁得不像陽間人, 也有狎妓的內(nèi)侍大太監(jiān),先是聽歌賞舞, 后來就摟著女人進房。不知道他們有什么手段, 弄得那些女人連哭帶喊, 那種調(diào)門兒,像五更時候的雞啼,又尖又利,直捅到天上去。 見識雖足, 可她沒親身體會過情滋味兒,也不知道他這樣半吞半吐的, 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兩情相悅了, 就得睡在一張床上, 她暗暗也掂量過,要讓男人得趣,是不是就得女人受罪……其實原不該想那些的,哥哥這么干凈人兒,往那上頭想是玷污了他??蛇@事兒又是必須, 既然不做兄妹, 就得有另一種身份來拴住彼此。他說她長大了,開始琢磨羞人的事兒了,這話讓她汗顏, 但經(jīng)過登州府衙留宿的那半夜,怎么能不想! 也許想才是對的, 不想反倒壞事。其實和他在一起,就跟神仙不食人間煙火似的,也挺好,可他的想法顯然不僅于此。月徊有時候覺得哥哥心里藏著一頭吃人的獸,言笑晏晏背后是血盆大口。他的性情好時雖好,但每常也陰晴不定,說到根兒上,還是因為他自卑,怕她現(xiàn)在青澀不懂事兒,以后老練了,想頭兒多了,漸漸會嫌棄他。 “您別怕對不起我,”她不假思索地說,“陪您一輩子是我自愿的。您看您,人又怪,名聲又壞,我要是不接著,您就得打光棍。” 梁遇聽著她那些直眉瞪眼的話,不知道拐彎兒,很有梁月徊的特色。原倒也沒什么,只是一口一個“您”,他心里知道,那些故作輕松都是表面文章。她心底里當真認同他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嗎?恐怕未必。 可他不忍戳破,就這么含糊著,能騙自己一日是一日。他笑了笑,“這話很是,我也知道自己的毛病,瞧著花團錦簇,其實愿意和我搭伙的人不多?!?/br> 他垂手,撿起一旁的通條,松了松盆底的炭火。綠色的火焰照亮他的眉眼,他眼睫深濃,看不見眸底的郁色。 月徊說怎么了,“才剛不還好好的嗎,我怎么瞧您不高興呢?”說著醒過味兒來,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我又給忘了!這些年在京畿地界兒上,每個打交道的都是爺,都得這么尊稱人家?!边呎f邊挨過來,輕輕勾住了他的胳膊,“你可別惱,我說著說著就忘了,你要是聽見了,就訓我兩句,我下回一定不犯了?!?/br> 他倒顯得很寬容,“不著急,慢慢來,這稱呼本來沒錯,不過是我太講究,太性急了。” 月徊這才放心,她就怕自己有時候口沒遮攔,傷了哥哥也不自知。 仰脖兒看看天,今晚夜色真好,一條天河在頭頂橫貫,不知怎么,那些星星也慢慢挪動起來……她揉了揉眼皮,“我有點兒暈了。” 她喝酒沒什么章法,直龍通地往下灌,喝得太急了,容易上頭。嘴里說著暈,人便崴下來,賴皮地枕著他的大腿,端端正正躺著,兩手擱在肚子上,滿足地一長嘆:“就這樣,容我躺會子?!?/br> 他起先有些不自在,但同她親近了兩回,那種防備的心思也漸次淡了。月下看她,玲瓏美好,因人躺著,曲線畢現(xiàn)。 原不該看的,也不該時時有那種旖旎的心思,她還是meimei的時候,他連想都不敢想。如今邁出了那步,很多感情洶涌如浪,就不由他控制了。 他的指尖微涼,落下來,輕輕撫觸她的唇瓣。月徊蒙蒙睜開眼,笑著說:“哥哥怎么了?別不是還沒吃飽吧?” 這話聽起來一語雙關(guān),也許她并沒有別的意思,不過是他自己想得過于復雜了。他赧然一笑,“人心哪有足意兒的時候……我喜歡你的嘴唇,生得極好看。” 月徊最愛聽人夸她,寥寥兩句,也讓她打了雞血似的。 “真的?”她勾起頭,一雙眼睛晶亮,“你再說說,我還有哪里長得好看。” 真是不經(jīng)夸,他笑得愈發(fā)深了,曼聲道:“我瞧著,哪兒哪兒都好看,哪一樣都不能換。就要這樣的鼻子,這樣的眼睛,這樣的脾氣。換了一樣就不是你了,我都不喜歡?!?/br> 月徊扭捏起來,嘀咕著:“沒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