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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山河盛宴(下)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34

分卷閱讀434

    和隨便兒都沒反應過來,張嬤嬤已經拿了張帕子沖了上來,抬手對德妃臉上一抹。

    這段時間用黃油膏子故意涂出的發(fā)黃臉色被水沖掉帕子抹掉,露出底下雪白瑩潤的肌膚來。

    太皇太后目光一凝。

    她先前看德妃沖過來的時候,衣袖翻飛露出的手腕晶瑩如雪,心中便是一動。

    抽了那許久福壽膏,量又特別大,應該枯瘦焦黃,哪里還來的這般豐潤?

    果然!

    這賤人這段日子,根本就沒抽煙膏!

    她的目光再次盯住了隨便兒。

    叫這個小太監(jiān)來慈仁宮,原本沒有多想,只是聽張嬤嬤屢次提及這小子會伺候人,一時隨口吩咐罷了。

    然而今日德妃舉動,還有此刻德妃的形容,都仿佛在告訴她,這事兒,不簡單。

    她慢慢坐起身,坐回繚繞的煙氣之后,又恢復成了那個平靜而陰氣森森的老婦人。

    信兒不會忽然變成那樣,一定是有人作祟。

    不管是誰作祟,不管那人藏在哪里,她都要把她們一個個揪出來,親手碾死。

    對面,德妃挽了一把濕發(fā),怒道:“你個老貨!你做什么!”

    張嬤嬤端著盆,嘿嘿笑道:“得太皇太后吩咐,看娘娘急出了汗,給娘娘洗個臉兒?!?/br>
    德妃也不和她羅唣,此刻心里砰砰地跳,知道事情不好,急于回到香宮,拉了隨便兒要走,卻聽后頭太皇太后陰惻惻道:“那個小太監(jiān),叫什么來著?”

    “回娘娘,原名李菊,德妃娘娘給改名李淵?!?/br>
    “讓他自己來和哀家說?!?/br>
    德妃手一緊,隨便兒掙了掙,rourou的小手在她手上悄悄一拍,示意放心,隨即便轉過身,乖巧地上前幾步,給太皇太后行了禮,甜甜地道:“見過老佛爺?!?/br>
    太皇太后怔了怔。

    東堂沒這個稱呼,她乍聽意外,隨即便覺得這稱呼著實不錯。再看隨便兒時眼神一動,心想都說這小子伶俐,果然非一般伶俐。

    只是這年紀這么小,要說是哪家細作,實在是不像……

    眼前的孩子,不過四五歲年紀,一張雪白的團團臉,一雙天生帶笑的眸子,長相是極好的,也天生喜相,果然是很容易入選宮人的那種。此刻身上濕透,微微發(fā)著抖,越發(fā)顯得荏弱可憐。

    太皇太后的眼神里卻并沒有因此生出多少憐惜,也不管他在發(fā)抖,細細打量他的眉眼,并無所得,卻又隱然有種熟悉感,但又尋不出端倪,不禁有些焦躁,面上卻笑了一聲,道:“果然是個伶俐孩子。既然入了慈仁宮,便留在哀家身邊使喚。迎香,帶這孩子下去洗漱?!?/br>
    張嬤嬤便應了。德妃揪緊了衣襟,半回頭正看見隨便兒回頭使眼色,她咬咬牙,只好收回牽念的目光,在背后那老虔婆陰鷙的盯視中走了。

    一回到自己的屋子,來不及換衣裳,她便喊來菊牙:“去找那個離虹!文臻告訴我們的那個香宮眼線!”

    ……

    那邊隨便兒在張嬤嬤監(jiān)視下?lián)Q了衣裳,從里到外,連小靴子都換了。這是怕他身上有夾帶搜身的意思。但隨便兒身上這些東西,大多都是貼體膚藏的,換到最后,嬌羞地一扭身,說聲嬤嬤不許看,張嬤嬤啼笑皆非罵一聲:“嬤嬤家孫子都比你大!這小鬼精!”但也稍稍轉了轉頭,趁這一轉頭,隨便兒抽出了原來衣裳袖角的一個小包。

    等張嬤嬤轉過頭,他已經把小包轉移到了新衣的腰帶下。

    靴子里的墊高來不及抽出來了,好在那是隱形高跟,不仔細看看不出來,現(xiàn)在的問題是換上的靴子是普通靴子,馬上身高就要出紕漏。

    隨便兒之后便一直踮著腳走路,一邊走一邊想總不能一直這樣,看來某些計劃得盡快執(zhí)行了。

    他過去的時候,懷里抱著一盆水仙花。說這花清心益神,要獻給太皇太后。

    張嬤嬤原本不許,但是仔細檢查了那花,實在沒有問題,且開得確實極好,她素來喜歡隨便兒,心里有點憐惜,也便不再阻攔了。

    隨便兒便抱著花去慈仁宮伺候。太皇太后已經歇下了,今夜宮中明顯氣氛不一樣,外頭腳步聲一陣一陣地過,到處都燈火通明。

    實在不是個殺人放火的好時機。

    隨便兒一邊這么想,一邊順手在柜子上放下水仙花。笑瞇瞇地去端太后的燕窩羹。

    他目光在銀盤銀盞上一落,心中呵呵一聲。

    光知道用銀器,卻不知道銀器只會遇砒霜而變黑,而天下之大,毒物何止千萬?更不要說那蠱,什么器也驗不出來。

    袖子一動,一顆黑珠正要滾出來,卻聽見身后太皇太后緩緩和張嬤嬤道:“聽說陛下出了事……真是人有旦夕禍?!Ъ疫@心里,忽然也惴惴的,你說哀家要是忽然怎么了……”

    張嬤嬤立即道:“太皇太后還年輕著呢,且一向虔誠禮佛,洪福齊天,鳳壽還長遠著呢!”

    太皇太后恍若未聞,“……一個人走太孤單,到時候,便帶著德妃一起走吧。”

    隨便兒手一顫,滾出去的黑珠瞬間收回了袖子。

    背上的汗毛剎那間根根豎起。

    這老妖婆,好端端地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在試探他?警告他?

    她如果有事,就要奶奶陪葬?

    張嬤嬤喏喏不敢應,太皇太后又道:“這意思,你且傳令全宮。將來就照此辦理?!?/br>
    張嬤嬤只得應了。

    隨便兒轉身,一臉懵懂地,笑嘻嘻地奉上燕窩羹,仿佛什么都沒聽懂。

    仿佛沒聽懂這老貨,一旦把這事傳令全宮,除非他把整個慈仁宮的人都殺了,那么只要太皇太后死了,就會有人告訴皇帝,太皇太后要德妃陪葬。

    隨便兒還不知道新帝已死,永王即將繼位的事。但他知道,無論誰做皇帝,都不會拒絕這個臨終要求。

    張嬤嬤從隨便兒身邊過,隨便兒袖子一動,一顆黑珠骨碌碌滾入張嬤嬤的繡花鞋里。

    張嬤嬤走出殿外,正要召集人們宣布這事,忽覺腹中疼痛,只得匆匆奔去茅廁,這一蹲便是好久,太皇太后派人來催,她急忙收拾完趕回來,太皇太后以為她去了這半日,定然早已把那事安排了,也沒多問。張嬤嬤哪敢說自己一直在蹲坑根本沒辦那事,心想今晚就先當值,明日再召集人說這事也不遲。

    當晚香宮和慈仁宮的燈火早早就滅了。

    隨便兒伺候太皇太后起居,在外殿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

    一群太監(jiān)無聲地穿過慈仁宮的甬道,進入香宮,德妃居住的屋子黑沉沉的,顯然已經熄燈歇下了。領頭的太監(jiān)一努嘴,身后的人便一腳踹開了門,猛地撲了進去,三兩下?lián)涞酱策?,手中的繩索往下一套。

    卻套了個空。

    床上沒人。

    太監(jiān)們大驚,正要尋找,忽聽身后咔噠一響,卻是門被鎖上了。

    太監(jiān)們反應還算快,又撲到窗邊,窗紙卻忽然噗噗幾響,被戳了一個大洞,洞里伸進來一支煙桿,十分豪氣地噴出青灰色的煙霧。太監(jiān)們嗅見煙氣,便都軟軟地倒在了窗下。

    床下,德妃和菊牙爬出來,找了兩個身形相近的太監(jiān),剝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