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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的是嗎?可惜啊,可惜你之前按照我的吩咐,幫我找藥草了,我給你指的那一叢草,我聞過,里頭好幾種草都帶暗刺鋸齒,雖然割不破肌膚,但是拉破你那薄如蟬翼的手套,想來還是沒問題的。” “原來你要找的不是藥草!” “不是藥草,也不是毒草。我讓你找的那朵花根本不是什么,那只是個幌子。真正我想要的,是那個草叢里一株淡黃色的草莖,我也不需要你拔下它,你手套破了一點點,然后你尋找那朵花,手撥來撥去,免不了接觸到那根草,那草的藥性能留存兩天,兩天內(nèi),只要你揉過頭發(fā),碰到蛛絲,難免會黏上一點蛛絲,蛛絲遇上這草的藥性,便成生成另外一種毒。對了,忘記告訴你,這種蛛絲本身的毒力并不大,它強在,和很多毒草混合,生成的毒很難解喲。” 一陣沉默。 別說唐羨之,就算跟過來剛剛現(xiàn)身的英文那一隊護衛(wèi),都聽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這心思…… 這算計…… 護衛(wèi)們陷入迷茫。 以前覺得殿下無所不能,睥睨天下,這世上沒人能對付得了他。 現(xiàn)在看來,終于有了一個她。 真是……大快人心啊。 文臻卻在心中默默,心想都是文蛋蛋,不知怎的慫了,整天縮在她袖子里顫抖,死活不肯出手,不然何至于要費這許多的心思。 不過她也不想在唐羨之面前輕易使用文蛋蛋。 她瞇眼看了看前方,那只唐羨之一直帶著的肥狗,正在一邊埋頭吃rou,隱約可見和一般狗不大一樣的輪廓。 也不知道是什么樣了不得的狗,把文蛋蛋鎮(zhèn)壓成這樣。 “唐公子。”文臻抽出匕首,頂著唐羨之的后背,身子縮到他背后,道,“讓上頭的人退下吧?!?/br> 唐羨之苦笑道:“小臻,剛想夸你聰明,感覺白夸了。你看我像是能在蒼南擁有這么多兵馬的人嗎?” “自然不能。”文臻笑吟吟道,“但是也可以考驗一下諸位同盟的社會主義兄弟情啊。上頭的,不外乎是季家,安王殿下府,天機府,和你自己的護衛(wèi),我就不信了,大家既然是同盟,能眼睜睜看你死在異鄉(xiāng)嗎?感情的事咱不說,唐家三州之地,多年準備,失去繼承人的怒火,以上這些人,真的確定自己承擔(dān)得起嗎?” 唐羨之又沉默了一陣,才道:“那你也得先隨我上去,送我先出了山口,不然我這邊退兵,你那邊一擁而上,我依舊死無葬身之地?!?/br> “這個理所應(yīng)當。”文臻十分痛快地答應(yīng)。 “這個不行?!鄙砗蠛鲇腥说?。 文臻背脊一僵。 這聲音太熟悉,熟悉到她聽了就心尖發(fā)癢,這癢閃電般迅速擴散到全身,讓她想扭頭,想回身,想撲到那人懷中,小拳拳先捶一頓胸口。 還想和他發(fā)一萬次火,撒一萬次嬌,痛罵他的沒心沒肺不講情理,給他看自己身上最近新添的所有傷口,要他把一直端著的架子轟然放下,跪在地上當著所有人的面喊我錯了心肝。 她的頭下意識地轉(zhuǎn)了轉(zhuǎn),飛出一個似嗔似笑的眼風(fēng),卻又忽然止住,頓了頓。 護衛(wèi)們目瞪口呆地看著文臻微微偏過的側(cè)臉。 看著她忽然飛過來的一個眼神,飛了一半?yún)s又止住,隨即唇角牽起一抹笑意,那笑意彎彎點在嘴角,吹破半個溫柔又狡黠的笑渦,盛滿午后絢爛的日光。而冬日南地的熏風(fēng)也在這日光下似攜了金紗,柔化了她的輪廓。 方才那個狡猾敏銳心思恐怖的強大女子,瞬間就柔若春風(fēng)曼似流水,三萬里冰川雪原瞬間逢春,天地囚籠也能在這一眼似睇未睇間崩塌。 然后她轉(zhuǎn)過頭去,不再回頭。 護衛(wèi)們這一霎只覺驚心,未曾想一個半回首,也能令人心動若此,忽然又想起,文大人回首的對象,不知是何感受? 又覺歆羨,下意識去看殿下,頭轉(zhuǎn)到一半,忽然聽見一聲咳嗽,再一看,自家頭領(lǐng)一臉肅然,一邊自己微微后退,一邊還勒住了旁邊兩人的馬頭,示意他們不要上前,不要發(fā)聲。 雖然主子在前自己后退是大忌,但此刻眾人忽然都福至心靈,都悄悄退后,將燕綏的身形顯現(xiàn)出來。 燕綏沒發(fā)覺這些小動作。 他一直藏身這些護衛(wèi)當中,冷靜觀察著唐羨之,分析著兩人對話,但此刻文臻只是這么一偏頭,他便什么都忘記了。 一時間腦海里只有她。 側(cè)臉好像瘦了,驚鴻一瞥間的飽滿的臉頰好像平了一些,發(fā)絲的顏色斑斑駁駁的,真是難看,唇還是習(xí)慣性微微翹起,愛嬌的姿態(tài)依舊,他盯著那唇瓣,心頭微微一熱,再熱到喉頭,最后連自己的唇都似乎麻了麻,仿佛之前許多夜里的耳鬢廝磨,那般品嘗她的柔軟和甜美的記憶瞬間疊加,連空氣里都盈滿了屬意她的香氣。 他忍不住咳嗽一聲,又一聲。 然后被某個煞風(fēng)景的人破壞氣氛,唐羨之有點恍然地道:“哦,原來殿下已經(jīng)來了。也是,小臻在此,殿下自然是一刻都不肯放松的?!?/br> 燕綏卻似對這句挑撥離間很是受用一般,居然還笑了笑,道:“多謝夸獎。” 他滿臉寫著“我就是黏她怎么樣你不爽你也黏啊”。 唐羨之不說話了,大抵是不想和他說。 文臻也不說話,也不回頭,她怕自己一回頭,就把腦海中剛才臆想的亂七八糟都實踐了。 她也說不清自己的矛盾心態(tài),惱火自然是有的,如果這家伙還是不識相她也不介意繼續(xù)跑,但是想念也是真的。這些日子她讓自己腦子里擠滿了陰謀詭計,事業(yè)心填滿每一個縫隙,把燕綏的影子生生擠出十萬八千里,為的就是想脫離他當頭罩下的情網(wǎng),向他證明自己的意志和能力,她以為自己可以,她本就是個鐵石心腸,但仿佛中了邪,聽見他聲音的那一刻,她就好像崩塌成了兩個,一個我還是我,另一個我只想和他捏個泥人做一窩。 最近,好像真是特別易感優(yōu)柔呢。 文臻心中感嘆一句,收斂心神,無論怎樣化春水成春泥,這個時候都只能先凍上。 她不理燕綏,頂著唐羨之往前走,山坡上士兵們果然看起來很雜糅,她能辨認出人們的輪廓,一部分不配盔甲,尋常衣著。一部分身形高大,只穿軟甲,還有最后面的一隊騎士,則全身輕甲,頭盔下只露出冷厲眉眼。 最起碼三方勢力,這念頭在她心中掠過,但眼看著,唐羨之每前進一步,對面結(jié)陣的雜糅軍就后退一步,前方上了高崗,果然道路寬闊,隱約一條土路周周折折地延展開去,文臻和自己印象中的地圖核對了一下,認出這里是留山的某一個出口,從這里出去,可直上出蒼南的官道。 文臻押著唐羨之,喝道:“備馬。” 沒有人動,那群衣著尋常的武士人群忽然分開,從中輪椅轆轆出來一個人,這人面容枯瘦,雙顴發(fā)青,一雙眼睛卻極亮,鬼火似的幽幽懾人,文臻自然看不清這人的臉,但她身后燕綏忽然道:“季懷慶?” 文臻沒想到會聽見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