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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得知爺爺從前做下的的錯事后,在各地的苦主那里為我爺爺還債。到了濱江,見已故的嚴子律生母,因喪子之痛而變得瘋瘋癲癲,于心不忍,就在她面前磕頭,給她做個義子,在她膝下盡孝?!?/br>高淮燕一凝眸:“居然是這樣?!?/br>說曹cao見曹cao,那嚴子律的瘋娘正好往這邊來,她看不懂人的臉色,吃吃笑道:“你們在玩兒什么?”面上是歡歡喜喜,卻無端叫旁人落了淚。世道上的消息都是長腿的,嚴家弄清楚長孫被害的真相后,將事情告訴了當年有過往來的其他世家,幾封信一寫,風(fēng)聲頓起,楊彬謙聽著信兒,遛沒影了,他那群跟著嚷著要再打群梟的擁躉,氣焰熄了,以鐘鼓樓康樓主為首,紛紛躲回家,閑雜人等一概不見。只有一個彭以柔,知道消息后,怒氣沖沖地殺了過來。嚴家人把吳淵捆在靈堂,以慰亡人,彭以柔推門而入時,看到的是他佝僂的背影,數(shù)月不見……竟好像多老了十歲。彭以柔走過去,也不看他臉色,先上了三支香,拜了拜,才要席地而坐。吳淵四肢被捆著,只好扭動全身,把一個蒲團推給她:“地上涼?!?/br>彭以柔眼眶紅了一下,強忍著鼻子的酸澀,道:“你就,沒什么要解釋的?”“沒什么好說的,我和楊彬謙狼狽為jian,各取所需,我濫殺無辜連累子孫為我還債,不假。你從前常和我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其實我沒有要你改嫁之意……今后你也不用擔心我再來煩你,”吳淵乏力地笑笑,“前有孫兒大義滅親,后有紅顏為我泣淚,我吳某人這一生,很值得?!?/br>彭以柔用皺巴巴的手背摸了下臉頰,狠心道:“你不用作出對我用情至深的樣子,縱然有那么一點真心,也是年輕的時候,如今我們都老了,哪里來的情情愛愛。當初你不肯娶我,說要履行家里給你訂下的婚事,不能辜負人家。我當你……當你是個君子。是我看走眼了?!?/br>這是彭以柔留給他最后的話,他甘之如飴地受了,心里苦到極處,翻出一絲甜蜜來。他這個當事人狀況還好,吳俊有些扛不住了。嚴家人知道錯不在他,又看他心懷仁善,根本不會怪他。不成想他太過自責(zé),病倒了。高淮燕與廖云鋒抽空去看望他,不過幾日功夫已經(jīng)骨瘦嶙峋,都不免有些唏噓。彼時他床邊守著嚴家孫兒輩分的一位兄弟,小吳俊一些歲數(shù),喚名子陽。三人互相見了禮,不想打擾吳俊休息,就一起出了房門。那嚴子陽不知什么緣故,拉著他二人找了個僻靜處說話:“這件事情大出眾人所料,誰成想黑的能變作白的,白的能變作黑的。只不過……”兩人互望一眼,高淮燕道:“但說無妨?!?/br>嚴子陽作回憶狀,開始在原地兜圈:“興許是我那時年幼,記岔了。但是,當時出事的時候,我跟我阿兄恰好睡在一個房間,阿兄讓我躲在衣柜里。我從門縫中看那個殺手,總覺得論身材,他比子俊哥的爺爺要瘦小不少。”廖云鋒道:“玄慧道長如今年事已高,身形理應(yīng)變小,不會變大?!?/br>高淮燕亦點頭:“你還記得什么細節(jié)沒有?”嚴子陽想了想,搖頭:“興許真是我記錯了。畢竟,怎么會有人把不屬于自己的罪名往自己身上安呢?”他說得當然有道理,但世事總有出乎常理的。“對了!”嚴子陽拍拍腦門,“那個殺手當時為了確定房中沒有別人,四下查看,我也險些被他發(fā)現(xiàn)。我記得他左手的拇指上,有個地方,顏色比別處皮膚淡上一圈?!?/br>廖云鋒與江湖中人交往甚少,還在思考這算個什么特征,就見高淮燕不知想起了什么,說話聲音徒然拔高:“你確定?”入秋后天氣漸涼,到了夜晚,靈堂里陰風(fēng)陣陣,祭幛挽聯(lián)搖搖晃晃,供桌上香燭忽明忽暗,陰森可怖。吳淵不動如山,閉眼端坐在蒲團上,仿佛并非階下之囚,將死之人,而是即將得道。他嘴唇翕動,念念有詞,走得近了就能聽到他說的是:“……希言自然。故飄風(fēng)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為此者,天地……”有人息靠近,他已沒有力氣再斗,便點破了:“找我何事?”來的人只有高淮燕一個。他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口中道:“道長高義,我等望塵莫及?!?/br>吳淵緩緩睜開眼,道:“何意?”高淮燕輕笑:“晚輩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似道長這樣的人理應(yīng)視名利為身外之物,怎么會如楊彬謙之流一般。但晚輩聽聞一事,豁然開朗,這世間能讓道長視作至親至愛,重如性命的,除了吳俊,還有傅炎的夫人,彭以柔前輩?!?/br>聽到傅炎的名字,吳淵哪里還會不明白,他目光如炬:“你是怎么知道的?”高淮燕迎著他的目光,道:“道長放心,道長用心經(jīng)營,好不容易到了今天,晚輩不會因一時情緒,令道長心血毀于一旦,彭前輩說要找楊彬謙算算賬,早已經(jīng)離開了?!?/br>“她啊……”吳淵長嘆一聲,問道,“那么你又是為了什么?”聞言,高淮燕不免有些歉意:“從前對道長諸多算計,今次卻不是。只因吳兄對我們以禮相待,視作至交好友,故而晚輩想弄清事情究竟,好叫他知道道長并非大jian大惡之人,以寬吳兄心結(jié)?!?/br>吳淵目光灼灼:“你還未回答我方才的問題?!?/br>高淮燕道:“子陽兄與我們說,他見到的殺手左手拇指上有一圈皮膚比別處的顏色淡些,我想,那應(yīng)該是常年佩戴門主信物的緣故吧,傅炎死后,那枚玉扳指就到了彭前輩手上。況且與道長有關(guān)聯(lián),能讓道長作出如此犧牲之人,除了彭前輩還有誰?”供桌上供著一盞油燈,已經(jīng)快熄了,吳淵的喉嚨動了動,似乎想給它添油,但他被綁著,有心無力,高淮燕見狀,便代勞了。“就如你所言……殺人的,是傅炎。我意外撞見,不能容忍他的罪行,于是將他殺了。但又不想叫柔妹知道,她的丈夫是個怎樣的人,所以這些年,我一直替傅炎隱瞞?!?/br>高淮燕聽了,稍一思索,道:“恕晚輩唐突,吳兄演技拙劣,道長應(yīng)該早就發(fā)現(xiàn)了吧?道長是故意讓我們抓住的?”聽到這里,吳淵才笑了一下,竟依稀有些少年模樣。靈堂外吳俊拖著病體聽墻角,只覺得渾身力氣被抽空,又一動也不敢動,他低下頭,七尺男兒,卻沉默著哭了起來。廖云鋒收回攙扶他的手,也想不出安慰話來,只等到高淮燕出了那扇門,面帶倦色地走向他:“師兄,我們走吧。”后面的事情,不是他們能解決的了。不是沒想過將已定的乾坤翻過來,可是人生在世多少虛情假意,拼了命才護住的一份情,不成全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