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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門邊,臉色緋紅,半張臉沉在樓道的陰影里看不分明,另半張臉泛著不正常的緋紅色,只是氣質(zhì)還是那么冷,看得花栗有點怕。他記得這個角度和這個陰影,那天他倒在泥水和雨水的混合物中,仰頭尋求幫助,那醉酒的司機下來看了自己一眼就跑了,他蜷著疼痛的身子趴臥在路邊,往前爬了半米,腰就疼得受不了,眼前一陣陣炸著星星,耳鳴如同雷震。那個時候,顧嶺的車子正巧經(jīng)過,他就是這樣,坐在后車座上,望著車外滔天的大雨,眼神對準(zhǔn)遙遠的遠方,卻落不到路邊像堆垃圾的自己身上來。他靠在門邊搖搖欲墜,那半張陰影中的臉也隨著他低下的頭而變得清晰起來。他的眼睛里含著的情緒……想靠近卻又不敢擅動的謹(jǐn)小慎微,讓花栗心頭一顫,立即就別開了眼睛。顧嶺輕輕開口,有點煙嗓的味道,是他慣常能變換出的廣播劇腔調(diào):“可以讓我進去說么?”☆、第47章我不要走花栗抬手就要關(guān)門,顧嶺伸手想去阻擋,一個踉蹌向前栽倒,硬是生生壓開了門板,半個身子栽進了門來,不動彈了。花栗一驚,伸手去摸,意料之中的渾身guntang。顧嶺蜷在地上,冰冷的瓷磚和他guntang的皮膚接觸還挺舒服,他茫茫然在地上掙扎了幾下,才記得要用雙手把身體支撐起來:“……花栗我得和你談?wù)??!?/br>半個身子都進門了,花栗做不出把人生生往外踹的事兒,可就讓他這么進來又不甘心,雙手拉著門,盡量把臉扭開,說:“你生病了,趕快去醫(yī)院?!?/br>……言下之意是這里沒有你的地方。花栗自覺自己已經(jīng)拒絕得夠明白了,顧嶺的口吻卻依舊理智,只是疲軟到起不了身的樣子和他這副口吻反差頗大:“……我只是喝了點酒。我沒病?!?/br>……算了。跟一個病了且喝了酒的人是講不通道理的,花栗俯下身托起顧嶺的胳膊,想借著輪椅的力量把他帶到屋里來。在他的胃部擦過凸起的門檻時,顧嶺明顯的一蜷身,引起了花栗的注意。他把人翻過來,撩起上身的襯衫,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的胃痙攣得厲害,那器官在薄薄的一層皮膚下不住彈跳,把衣服頂?shù)酶叩推鸱暮苁强植馈?/br>花栗看著就有點怕,更不敢把人就這么撂在外頭,這大冬天的,要是顧嶺犯倔不肯走,保不齊明天自己一開門,就能收獲凍死的顧嶺×1。腿不給力,花栗只能把他一點點拖抱起來,壓在自己的身上,顧嶺剛剛坐上輪椅,就一把圈住了花栗的脖子,輕輕地嗅著花栗身上的味道,花栗被這么rou麻的動作弄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可顧嶺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了,他甚至連呼吸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一副生怕嚇著花栗的樣子。輪椅上加了兩個人的重量,搖起來咯吱咯吱響,花栗把顧嶺弄上床后,出了一身大汗,顧嶺倒是不認生,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一躺上自己的床,就伸手去拉自己的被子,不管不顧地滾成一團,好像那被子是什么了不得的珍寶似的,他深深淺淺地呼吸著,把手放在他臉的位置,能感覺他呼出的氣都像是要燒起來。花栗摸著那人直往三十八九度飚的體溫,發(fā)愁過后,也只能認命地嘆氣,去給他擰了把涼手巾,又燒熱水,喂他喝了些水后,人才恢復(fù)了點神智。顧嶺在病中,眼睛沒了往日的清亮,朦朦朧朧的,話倒是說得直奔主題:“花栗,我錯了……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兩個小時前,顧嶺回到廚房想冷靜下,就看到了買來準(zhǔn)備為羊rou除膻的白酒,一向生活節(jié)制的他一口氣灌了半瓶下去,腦子被酒嗆得一陣陣發(fā)麻,借著酒勁,他倒也平靜了一會兒。然而,一刻鐘不到,他的心和胃就一起燒了起來,燒得他坐立不安,在家里痛苦輾轉(zhuǎn)了不知多久,滿腦子都是花栗的名字,直到再也忍受不住,他才起來敲了花栗的家門。花栗沒吭聲,把熱毛巾捂在他抽搐的胃部,顧嶺一把抓緊了他的手,眼睛里滿是祈求:“……就一次,好么?我知道我當(dāng)初有多錯了,花栗,你再考慮一下我可以嗎?我可以對你好的,真的,我一輩子對你好……”酒精讓顧嶺的眼睛時刻處在霧茫茫的狀態(tài),看起來像是在嗚咽,花栗的手被他攏在手掌心里,他感覺很無力。定定地看了顧嶺半天,花栗才垂下頭,聲音艱澀:“……顧嶺,我很羨慕你。”“真的,從初中剛認識你的時候我就挺羨慕你的,后來和你在一起,我還是覺得你比我不知道強到哪里去了。不過有一點我特別高興,你一直沒有我高?!?/br>花栗把雙肘撐在床邊,緩緩地說著,聲音清晰,顧嶺似乎也在聚焦精神,竭力地想聽清他每一個字。“……可是我到初三就不長個兒了,你倒好,一直長一直長,明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才剛剛到我眉毛……”花栗抽出一只手來,在自己鼻尖兒部位比了一下,顧嶺也揚揚嘴角。圖書館的第一次正式照面,他也記得清楚。“……后來你跟我一樣高了,我還在心里安慰自己,花栗,沒事兒的,二十三還竄一竄呢。”顧嶺的臉色突然變了,青白交加,他開始意識到,花栗說的內(nèi)容不是他所希望聽到的,花栗卻仍自顧自地說下去:“后來你走了,我才知道,有些東西不是自己想就能實現(xiàn)的……剛開始我還犯傻,我跟自己說,顧嶺會回來的,他只是沒想好怎么跟我說離開的事情?!髞砦颐靼琢艘稽c,恨了你一段時間,可是后來我又想,我恨你干嘛?我腿斷和你沒有關(guān)系。再說,雖然我沒撈著你,但我好歹撈著了個北理工吧?”說到這兒,花栗捏了捏自己的大腿,自嘲地笑笑,再低頭看顧嶺時,他沒有第一次被他欺騙時的憤怒了,有的只是滿滿的無奈:“顧嶺,你讓我信你喜歡我。我信??晌抑?,你總會走的?!?/br>顧嶺僵了很久才開口,他的語氣是那么傷心,讓花栗也忍不住動容了一下:“……現(xiàn)在不是我走,是你要推開我?!?/br>顧嶺的手在顫,胃部更是痙攣得止不住,花栗感覺到一層層的冷汗從他的手心刷出來,那大概是胃痛的結(jié)果,他借著力,一點點抽出被顧嶺緊攥著的手:“……對不起?!?/br>“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一聲怒吼聲,全然沒有顧嶺往日的平靜冷淡,這半年的瘋,他多是對著蔣十方和自己撒的,在花栗的記憶里,他除了第一次和自己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