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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你睡我的床?我分你半張?!?/br>詹昱文耳畔警鈴大作,心道,我哪來的熊心豹子膽和你同床共枕,賀總不得手撕了我?他對頌然與賀致遠(yuǎn)的關(guān)系誤會略深,借口睡不慣別人的床,不露痕跡地婉拒了。頌然只好收回邀請,抽出體溫計,指了指衣柜說:“里面有被子和枕頭,你把沙發(fā)鋪厚一點睡吧,晚上冷就開空調(diào),遙控器在茶幾抽屜里。還有,保護好你的臉,我家貓比較鬧,早上餓了可能會踩你的臉。”“一定一定?!?/br>詹昱文隨口答應(yīng),沒把這個善意的忠告真正聽進去。他接過體溫計掃了一眼刻度,向頌然投來一個“放心,死不了”的眼神,轉(zhuǎn)身從衣柜里扒了床被子,單手扛被,單手插兜,非常帥氣地出去了。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頌然這一晚打了退燒針,體溫先跳崖式下降,再火箭式攀升,好比輪番扔進冰箱、烤箱里換著蹲,乍冷乍熱磨耗一夜,基本已經(jīng)是個廢人了。第二天一大早,一聲凄厲的尖叫沖破耳膜,頌然嚇得猛坐起來,眼前花花綠綠,大片混亂的色斑映在墻上,一會兒變形一會兒交疊,暈得他想吐。現(xiàn)在讓他裸眼盯調(diào)色盤,估計紅綠都分不清楚。房門打開,小旋風(fēng)布布直沖進來,彈簧球一樣蹦上了床,撲進頌然懷里,撒嬌說:“哥哥,一晚上沒見到你了,我好想你呀!”小孩兒臉上又多了幾顆疹子,涂著白色藥膏,酷似一只熱情的小斑點狗。頌然抱穩(wěn)了他,笑道:“哥哥也很想你呀?!?/br>客廳里詹昱文的高分貝尖叫還沒停止,喘氣聲斷成一截一截的,如同氣絕。林卉極其沒良心地在旁邊哈哈大笑,怎么聽怎么幸災(zāi)樂禍。頌然懷疑是布兜兜一大早踩了詹昱文的臉,或者更干脆,一屁股坐人臉上了。這事以前還真發(fā)生過。他正想著,嫌疑犯輕盈地躍上了床,踩著枕頭走到他身邊,一雙湛藍(lán)的眼睛很是傲氣地盯著他,里頭毫無愧疚之意。見頌然不動,布兜兜喵嗚了兩聲,腦袋伏低,作勢就要用力撞過來。在彗星撞地球之前,頌然反應(yīng)及時,飛快地指揮布布打開了一個金槍魚罐頭。布兜兜鼻子一動,化作一道離弦之箭,追著罐頭的香味就過去了。好險。這顆彗星十二斤呢,差點被撞殘了。兩分鐘后,頌然頓悟過來,詹昱文那聲慘絕人寰的尖叫極有可能是裝的,目的僅僅是為了逗林卉一笑。因為當(dāng)詹昱文叼著一根油條走進臥室,與蹲在旁邊吃食的布兜兜四目對望時,那一臉的淡定蔑視,根本當(dāng)貓是空氣。也對,正經(jīng)八百的醫(yī)生,尸體都解剖過不少,怎么可能怕一只貓?詹醫(yī)生這等心機,應(yīng)該是屬貓的。“貓科動物”詹昱文給頌然做了一次簡單的健康檢查,結(jié)論是重感冒,但基本可以排除水痘,頌然卻仍不放心。詹昱文在床邊坐了下來,告訴他:“你在2002年11月得過水痘,有抗體。雖然免疫率不是百分百,但布布的癥狀很輕,傳染概率不大。”頌然感到疑惑:“你怎么知道?”詹昱文攤手:“我不知道啊,但你家賀總知道,他昨天替你去查了?!?/br>頌然摸了摸發(fā)燙的額頭,越發(fā)想不明白了。他是說過自己沒爹沒娘、福利院出身,卻沒再透露過更多的信息了。賀先生連他是哪里人都不知道,怎么才能查到他的病史?詹昱文見他皺眉,不由樂了:“你在懷疑賀總的實力?這么說吧,只要一臺電腦一根網(wǎng)線,沒有我們賀總查不到的數(shù)據(jù),包括你的病歷?!?/br>“我……我的病歷?!”頌然睜大了眼睛,臉色僵白,腦子里轟的一下炸了。詹昱文沒察覺到他突兀的神情變化,順著繼續(xù)往下說:“賀總是數(shù)據(jù)安全方面的專家,換言之,做黑客也是一流水平。昨晚一掛電話,他就想辦法查到了你的病歷。放心,你身上有水痘抗體,再得的風(fēng)險很小。”“……哦?!?/br>頌然呆滯地點了點頭,忽而沉默下來。他不再說話了,雙手抓起被褥,躬身鉆進了那個溫暖、柔軟又黑暗的地方,捂著臉,抱住膝,把自己蜷成一團,身體輕微地發(fā)抖。在他的病歷里,藏著一個不愿示人的秘密。不是什么太嚴(yán)重的疾病。不嚴(yán)重的。頌然無數(shù)次說服自己,他只是得病太久了,又沒能真正痊愈,偶爾發(fā)作起來,會有一點點困擾生活。但他已經(jīng)懂得竭力克制,小心翼翼地掩蓋著,從不被別人發(fā)覺,也很少再遭受異樣的目光。可是這個秘密,他唯獨不愿被賀先生知道。他已經(jīng)不如之前那么好了。假若一個完美的孩子有了微小的缺陷,他依然是受人喜愛的。而一個缺陷諸多的孩子,原本就徘徊在被人接納或厭棄的邊緣,要是再多出一條什么不如意的來……誰也不知道下場會怎樣。頌然覺得自己是一只俄羅斯套娃,好端端地藏在七八層華麗的外殼下。自從遇見布布,狀況就開始失控,殼子被人一層一層扒開,他赤身裸體地袒露在賀先生面前,再也藏不住內(nèi)里真實的模樣。這天下午,頌然睡得特別不安穩(wěn)。他做了一連串光怪陸離的噩夢,一個接一個,沒有一點喘息的時間。夢境里,福利院曲折的長廊與褪色的房門化作了旋轉(zhuǎn)的萬花筒,從腳底延伸到頭頂,層層疊疊,無止無盡地閃現(xiàn),充滿了令人窒息的絕望。他辨不清東南西北,拼命逃跑,跑到精疲力竭,才在某個偶然的瞬間捕捉到了一束亮光。他朝那束亮光的方向奔去,沖破禁錮,又戛然止步。眼前是一間“蘋果陳列室”——前來領(lǐng)養(yǎng)的父母們與孤兒會面的地方。他之前來過幾次,自從最后一次鬧得不歡而散,就再也沒機會進來。隔著一塊窄小的門玻璃,他看到賀先生抱著布布坐在里面,正與福利院的老師交談。“我們?nèi)绷艘晃患胰?,聽說他在這兒,所以來接他回家?!?/br>賀先生溫和地解釋來意。福利院的老師卻篤定地?fù)u了搖頭:“對不起,他不在這兒?!?/br>撒謊!我明明在這兒!頌然害怕與他們錯過,急得不行,就要伸手推門。手指還沒沾到門把,一股無形的力量突然拽住了他的衣領(lǐng),強硬地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