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難免給人一種凌亂的感覺。

他站在房間中間出了好一會兒神，才想起自己還有事情要辦。可是應(yīng)該干什么？費恩不知道，甚至覺得自己因為穆勒說的那幾句不明不白的話就跑到這里，這一切都有點荒唐，此時站在這里的自己，也顯得非常愚蠢。

冷靜下來好好想了想，穆勒還說了些什么？

“對了，我一點也不喜歡尼采?！?/br>
是這句話！只是，他說尼采到底是為什么？

尼采在四十年前就去世了，只是他的學(xué)說仍然流行。由于他的思想中包含“權(quán)力意志”的概念，于是被樹立為強權(quán)政治的精神基礎(chǔ)，并且在這個帝國之中廣泛推行。

許多士兵都會讀尼采的書，哪怕是在炮火紛飛之下的戰(zhàn)壕中。費恩很多活動都是小時候在家中進行的，這個人的作品卻是例外。他見過好多人都有這本書，自己當時看的時候也是找別人借的。

等等，如果很多人都有的話，穆勒應(yīng)該也會有吧？他會不會就是這個意思呢？

費恩快步走到書柜前。先是粗略地看了一眼，書柜給他的感覺和這個房間一樣，多，而且雜亂。各種各樣的書完全未經(jīng)分類被堆在一起，詩集、低俗、還有雜文類各種各樣的書本被亂七八糟放在一起，各種顏色的書背看得費恩眼花繚亂。他也很佩服那個能看下這各種書，還仍然游刃有余的那個人。

尼采……費恩皺著眉頭，一本一本挨著找和尼采有關(guān)的書。

“在這兒！”在被很多亂七八糟書名漲昏了腦子之后，終于在兩本奇怪的笑話書之間找到了一本灰撲撲的，一本非常流行的尼采的著作。

費恩長出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將書抽出來。本來他以為書中會存在什么新的謎題，比如某頁某章有個什么句子，句子中藏著下一條線索，或者說，抽出這本書會觸發(fā)某個機關(guān)之類。

可是拿出來之后，費恩嘴角一抽，覺得自己又好像想得太復(fù)雜了些，因為書中夾著的那張錄音盤，看起來實在是太明顯了。

不過如果費恩沒有那么小心地將書抽出來的話，錄音盤可能會掉出來摔壞。他也沒有閑工夫后怕，取出錄音盤之后將書放回去，捧著錄音盤反復(fù)檢查了一下。

上面除了一張貼著一張寫著“N·S”的小標簽以外，沒有任何說明。手里沉甸甸的感覺讓人很渴望了解其中的內(nèi)容。

費恩轉(zhuǎn)過頭去，不出所料地就在房間靠墻的櫥子上發(fā)現(xiàn)了一臺錄音機。

他有點納悶。錄音機這種東西，他只在軍隊里見過，還從來沒聽說過會有平民使用。要不客氣地講，如果穆勒有錢能買得起這臺錄音機的話，應(yīng)該有機會換套更好的房子，起碼是有正經(jīng)吊燈，和墻面不掉灰的。

這么端著用也不是個辦法。費恩本來想找個地方坐下，看了一圈卻發(fā)現(xiàn)這個小房間里連個板凳都沒有。唯一能坐的也只有——費恩看向了那張床。

“不好意思?！辟M恩自言自語念叨了兩句，往床上坐下，將錄音機放在那里。

他沒有用過這種東西，不過倒是見到過人用，應(yīng)該不會特別難。他將錄音盤小心翼翼地放上去，生怕弄壞一點點。鼓搗按鈕的時候也無比謹慎，力氣不敢用大一分，最后終于調(diào)試好發(fā)出聲音的一剎，他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開始聚精會神地聽其中的內(nèi)容。

短暫的噪音過后，發(fā)出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喂、喂？

又是一小段噪音，其中那個女人好像對著別的方向說了些什么，不過實在是聽不清楚。一會兒她又問：

——可以了？

——是的。斯內(nèi)夫利小姐。

一個陌生的男性聲音響起。至少讓費恩知道了，這位女子的姓氏。然后接著又是斯內(nèi)夫利小姐的聲音。

——請坐在這兒，我們已經(jīng)可以開始了。

——謝謝。

這是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但對費恩來說，這聲音不再陌生。

怎么可能會陌生呢。這個聲音是費恩這一輩子，最不可能忘懷的，諾亞的聲音。

第章XIX.穆勒公寓

就算被持續(xù)的噪音干擾著，但這聲音，和在電話中聽到的一樣，和以前無數(shù)個清晨聽到的耳語，一模一樣。非常沉穩(wěn)，一聽就會讓人很安心，即便是諾亞現(xiàn)在身在杳無音訊的幾百公里之外。

久違的聲音，竟然以這種形式，在錄音中聽見。雖然都不是對自己所說，但聽到他的聲音，就能夠讓費恩感到很滿足了。

鼻子連帶著眼眶一酸。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以免聽不進去接下來的內(nèi)容。好像錯過了一兩句，不過都是那個女人在說話，內(nèi)容也不怎么重要，她繼續(xù)說道：

——順便再開始前問一句，您是否介意我們在發(fā)布的時候透露您的身份？

——如果非要問的話，我肯定會回答“不”。但，你要知道，我所想的仍然是，介意。

——噢，好的。別擔心，那么所有關(guān)于此方面的內(nèi)容之后都會被剪輯刪除。

——好的、好的，非常感謝。

——這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那么，首先的問題是，就目前您的際遇還有局勢發(fā)展來看，您對自己的事業(yè)現(xiàn)在持著什么樣的態(tài)度呢？

——我以為這種問題一般會被放在最后。非要說的話，我也很迷茫，我所知道的不比你們?nèi)魏我粋€人多?，F(xiàn)在我能做到的，能看到的也只有眼前的東西，我要去打仗，我要去保護我的國家，就是這些。我的態(tài)度也很明確，我覺得沒有什么可以深度挖掘的了，我是德國人，得盡自己的努力不讓它受到侵害，就是這樣。

——所以說，您是仍然遵從上面的旨意，是么？

——聽起來像是那么回事兒，但這樣說確實歪曲我的本意了。我想很多人也確實是那么想的，“遵從”。對于我來說，我認為說是上面的旨意和我的意愿重合比較恰當。比方說，為了保衛(wèi)這個國家而戰(zhàn)斗的那些孩子們一定是被當局洗腦了么？為什么就這么堅決地去否認他們其中有的人確實希望為國家戰(zhàn)斗呢？當然，在某些時候它們也會背道而馳，不然的話，我現(xiàn)在也不會在這里。

雖然有噪音，費恩還是能夠從其中分辨出諾亞一聲輕笑。不知道是否只有費恩能夠聽出那其中的無奈還有苦澀。

在外界看來，被宣傳成為戰(zhàn)斗英雄、帝國精英的諾亞也許確實是一副時刻遵從指示的樣子，并且能夠?qū)⑦@一切指示完成到極致。但是費恩知道，在諾亞的世界中，他個人的意志絕對不會被其他的東西打垮。之所以外人看不出來這一點，可能是因為他太善于在這兩件事情之中找到平衡點罷了。

要是諾亞真的為了什么事情倔強起來，那樣子的諾亞也是很可怕的。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