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真是不錯?！蹦吕障掳统赃咟c了點，然后又聳聳肩表示遺憾，“原來下了班，我和喜歡和……和朋友上那兒喝一杯。那有幾個侍應(yīng)生小妞兒，也挺耐看的?！?/br>
“嗯……”費恩剛禮貌性地想表示有一點興趣，聽到他后面這半句話又給咽回去了。穆勒倒不在意，途中每當(dāng)路過了一家什么餐廳，都會或多或少點評一番，聽得費恩云里霧里。他知道穆勒應(yīng)該是在這里待過很多年了，卻沒想到他居然這么熟悉，像是整個柏林大大小小的餐廳都被他掃蕩過一遍一樣。

終于費恩還是沒忍住，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道：“穆勒先生，你怎么對這些這么了解？”

“叫我盧卡斯就好。”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只不過這笑容并沒能將他臉部的棱角柔化幾分。

要不是費恩問，穆勒也從未注意到這一點，剛才隨口的點評亦是無心之舉，這一問才讓他反應(yīng)過來。他抬頭看了看天空，應(yīng)該是在回憶什么，半晌才到：“原來有朋友……喜歡一起在外邊兒找館子吃飯，久了就去得多了?！?/br>
費恩點了點頭，不過穆勒很快就從回憶中回復(fù)了過來：“到了，就這兒。”

費恩抬頭看了一眼，一時有點哭笑不得。這家餐廳是比較清新的巴洛克風(fēng)格，在一群嚴(yán)謹(jǐn)?shù)慕ㄖ酗@得很活潑，也具有非常鮮明的地域特征。

巴伐利亞，又是巴伐利亞。費恩不禁懷疑是不是因為老家本應(yīng)在巴伐利亞的他卻從來沒有去過那里，以至于上帝安排他現(xiàn)在補償回來得有些矯枉過正。

不過這些都是他在心里思索的，表面上還是得顯得饒有興趣的樣子。侍應(yīng)生也穿著很有特色的襯衫短皮褲，雖然整個店的格調(diào)不算太高，也配有樂手彈著齊特琴唱著歡快的民謠。這樣一來不算太大的店中就顯得很熱鬧，但又不會讓人感覺吵鬧得煩躁。

正撞上晚飯的時間，顧客也多，兩人也沒有預(yù)定，坐不到單獨的桌子，只好坐在正中間那種能坐十幾人的長桌邊上。費恩也不挑食，隨便點了幾樣招牌菜，穆勒更是熟悉到連菜單都不用看，直接找來服務(wù)員說了兩句。費恩無心聽到了，暗暗覺得他真是食量驚人，自己遇到過的，一頓能吃這么多的也就一個人，還不一定比穆勒多。

侍應(yīng)生記錄好了離開之后，費恩發(fā)現(xiàn)穆勒的目光也跟著她轉(zhuǎn)了過去。他本以為穆勒是發(fā)現(xiàn)了她的圍裙后面沾上了什么臟東西，可后來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并不是這樣的時候，他還是決定選擇假裝什么都沒看到。

穆勒道：“來說些什么吧？”

“好啊?！辟M恩知道他會先開口，“你想說什么？”

“你是從奧斯維辛過來的？”

穆勒的問題一出口費恩立刻全身肌rou繃緊，手心也變得冰冷起來，整個人提高了警惕：“你怎么知道？”

自己今天才到國安局報道，檔案也是直接交給檔案科，沒有經(jīng)任何其他人的手，他不可能會知道自己的履歷！剛見面就套近乎，現(xiàn)在又這么面無表情地道出自己的來歷，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究竟是什么人？

比起費恩一瞬間的心亂如麻，穆勒倒是顯得很輕松。剛好這時候服務(wù)生將他點的一扎黑啤酒拿過來，穆勒喝了一大口，偏頭看著費恩道：“因為你的眼神。”

費恩皺眉表示不解，穆勒輕描淡寫地解釋道：“我有認(rèn)識的人，也在你們那里?？赡茏约翰粫⒁獾剑珡哪抢锍鰜淼娜?，眼神里頭都會有些不一樣的東西?！彼f完又喝了口酒，“就是這么回事?！?/br>
聽他說得這么玄乎，費恩也只得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每天早上晚上洗漱的時候照鏡子，他也沒注意到自己的眼神里有點什么不一樣的東西。但是那段經(jīng)歷，那段幾乎是在地獄中行走了一趟的經(jīng)歷對于他來說的確難以忘懷，無疑會對他的后半生都產(chǎn)生影響。

穆勒也沒有多說什么，等菜端上來之后看他的樣子應(yīng)該是餓壞了。不過憑那香味費恩就覺得這里的菜確實不錯，也沒什么顧忌，放開胃口吃了起來。牛排煎得恰到好處，讓他的心情稍微愉悅了些，便暫時把之前想到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放在腦后。

“其實你不用緊張?！蹦吕胀蝗坏溃M恩一抬頭發(fā)現(xiàn)他基本上已經(jīng)吃完了，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喝他的啤酒，“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這么自來熟，而且，怕我是借這次吃飯的機會來套你的話？”

費恩一怔，自己所想的居然都被他猜中了。但是他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rèn)，只是聽著穆勒繼續(xù)道：“你放心。我在刑事處，不是蓋世太保，也不愛玩情報戰(zhàn)那套。找你出來也就是通絡(luò)通絡(luò)同事感情，沒別的。你要是不信就算了，畢竟在這個時候——”

他可能意識到了自己說話的聲音太大，把啤酒杯放回桌子上，立起身子離開椅背，將胳膊支在桌子上壓下聲音道：“在這個時候，保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放在次要位置。這么來看，我應(yīng)該和你是同一戰(zhàn)線的。你想想吧，我去買單?！?/br>
費恩盯著他那雙灰綠色的眼睛，不說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有沒有在撒謊，他敢肯定穆勒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告訴他?？匆娔吕掌鹕?，他也連忙站起來。

“怎么了？算我請客就行。”穆勒道。費恩一揮手：“穆勒先生，我來吧。初來乍到，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還得問你?！?/br>
聽到費恩仍然用姓來稱呼自己，穆勒抬了抬眉毛，倒也沒再糾結(jié)這個問題，一攤手道：“好吧，各付各的?！彼芩匕烟统鰜淼腻X塞回去一半，交給服務(wù)員。

他沒有堅持，這倒是讓費恩覺得對他的印象稍微好了點，起碼相處起來沒有官僚做派。但也許是用這種方法來降低自己的警惕也不是沒有可能。

防人之心不可無。費恩一言不發(fā)地拿出錢夾，付了自己的那份飯錢。出了門口，發(fā)現(xiàn)和穆勒回家的方向不同，便就在門口道了別，各走各路。

這樣也好。費恩想著，這樣的話正好給他了一個能夠更快融入新生活的切入點。

他一個人走在路旁，看天色，若是再暗一點路燈就該亮了。那影子永遠(yuǎn)都跟著他，永遠(yuǎn)都不會消失，說明不會有哪里沒有黑暗的存在。但那黑暗的另一面便是光，也沒有哪個地方是漫無邊際的陰影。光總會穿透黑暗，就像現(xiàn)在這樣，縱然只有淡淡的一縷，也能把他前面的路照亮。

第96章III.費恩辦公室

倒是用不著花太多的時間去適應(yīng)新的工作和生活，因為這里的工作比費恩想象得還要輕松。

居然還給他分配了單獨的辦公室，這也讓他很意外。辦公室的窗戶對著下面的街道，工作之余可以看見下面走動的人群?？粗崎e的市民，心情總比當(dāng)時看著那么多衣衫襤褸的犯人要輕松很多。

很多事情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