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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跑跟上。“來不及,”一把車鑰匙從前面拋過來,“去開我的車。”蘇景抱著兩大袋營養(yǎng)品上來,正好看見醫(yī)生和楊亦遵在走廊交談。“嗯,沒有大礙,估計是受了點刺激。”醫(yī)生把一份血樣貼上標簽,小聲跟楊亦遵說了句什么。楊亦遵聽完,很久沒說話,半晌才長出一口氣,垂著頭,聲音略微嘶啞:“謝謝,不用再驗了?!?/br>不知道是不是蘇景的錯覺,他總覺得醫(yī)生走后,楊亦遵的背挺得沒那么直了,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頹然。“楊總,”蘇景緊張地靠過去,“要不要緊啊,要叫律師來處理嗎?”楊亦遵沒說話,眼睛看向病房門,視焦卻飄得很遠。經(jīng)驗告訴蘇景,這種時候,他最好保持沉默,于是果斷閉嘴,靜悄悄地抱著東西躲遠了。盛夏的天氣總是反復無常,早上還是烈日當空,這會兒電閃雷鳴,下起了大暴雨,雨珠不要錢地往下砸,玻璃窗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脆響,十分擾人心神。正是醫(yī)院里一天中最忙碌的時候,走廊里的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因為突如其來的暴雨,幾個被淋濕的小護士在小聲抱怨。楊亦遵對面坐了幾個愁容滿面的病患家屬,正木然地望著窗外的大雨發(fā)怔,不大的走廊里,空氣中憂愁的濃度已近飽和,沒有人察覺到這小小角落里,這一點不足為外人道的情緒坍塌。雷聲從天邊滾過,閃電倏地照亮了水泥地上的血跡,只短短半秒鐘,四周又重歸黑暗。“嘟——嘟——”綿長的電話音仿佛連著神經(jīng),絕望順著平靜的電流聲攀爬滋長。“求你,接電話……”狂風裹挾著冰冷的雨水砸在身上,又形成細小的涓流從手指縫中劃過,分不清是血水還是雨水。泡在坑洼中的半張臉上,帶血的嘴角微微開闔著,細微的求助聲隱沒在風雨中。“小遵……”狂風吹得耳朵幾乎失去聽覺,冰涼的皮膚已經(jīng)感覺不出寒意。“嘟——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到底還在等什么,你到底還在等什么,是在等一個永遠不會來的人,還是等一通永遠不會被接通的電話?更多的血液從眼睛和鼻子里流了出來,腹腔的劇痛壟斷了他所有的思緒,微弱的抵抗不堪一擊,鋪天蓋地的絕望成功將他拖進了萬劫不復的深淵里。他仰面朝天,在磅礴的大雨中無聲地笑了出來。橋下是濤濤的江水,怒吼的波濤在狂風中放肆地叫囂著,猙獰晃動著,如同從地獄深處伸出的雙雙骨爪。雨水澆滅了眼里的光,他眼珠黑得能將滔天的江水吸進去,又一道閃電落下,他最后看了眼平靜的手機,毫無留戀地翻身滾落了下去。突如其來的墜落感讓夏為猛地驚醒,他一下子坐了起來,慌忙中拽倒了床角的輸液架。窗外恰好打了個驚雷,雷聲掩蓋了這不大的動靜,屋外的腳步聲依然有條不紊,夏為摁著前額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冷汗沁了滿頭。電話鈴聲打斷了楊亦遵的思緒。“什么事?”蘇景靠著墻,險些要睡過去,聽見楊亦遵突然站起,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摸了把嘴角的口水。“什么人干的?”楊亦遵語氣很冷。“出什么事了?”蘇景茫然地想。“查監(jiān)控,無論是誰,一定把人找出來。”說完這句,楊亦遵轉身就往外走。蘇景連忙跟上,又撞上楊亦遵倏然頓住的后背。“楊總?!碧K景摸了摸鼻子,不明就里。楊亦遵站在原地,朝病房門看了眼,似乎在做什么權衡。蘇景還沒開口,那道門忽然開了,夏為臉色蒼白地站在門邊,偏頭看著他們。他的劉海被壓得有些微凌亂,細碎地散在前額,半遮住他那雙黑得過分的眼珠子。“你醒了,”蘇景這人有點缺心眼,說直白點兒就是傻,他大喇喇地走過去問,“還好嗎?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啊?”夏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輕咳了兩聲,沉默地搖了搖頭,作勢要往外走。“對不起?!睏钜嘧竦皖^道。夏為頓住,他嗓子啞得說不出話來,喉結使勁滾動了兩下,才小聲道:“沒事?!?/br>“外面在下雨,我送你?!睏钜嘧癯谅曊f。夏為轉頭,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沒有任何停歇之意的暴雨,勉為其難地點了頭。蘇景見楊亦遵沒有給他車鑰匙的意思,就知道楊總這是打算自己親自送,立刻識相地把營養(yǎng)品塞給夏為:“那我去把費用結一下,你們先走?!?/br>兩個人沉默地并肩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夏為邊走邊伸手,摸到脖子上有一圈淤腫,不用看,他也能想象出這玩意兒的視覺恐怖程度。“對于今天發(fā)生的事情,我很抱歉,可以商量一下嗎?”上了車,楊亦遵單手搭在方向盤上,終于開了口。夏為走了這兩步,呼吸又開始不順暢,輕微地喘著氣,目光是平靜的。“傷害你不是我的本意,如果你愿意談,我會委托律師來和你商量補償?shù)膯栴}。”不知怎么,夏為聽見這句話,露出了一點不甚明顯的笑意。“補償。”他重復道。“我不喜歡欠別人什么,”楊亦遵認真道,“錢,從今往后的免費就醫(yī),或者你想要一份工作也行——我查過你的經(jīng)濟狀況,我想這些對你而言會有用處?!?/br>“不想欠你什么”這句話真是世上最給自己臉上貼金的混賬話,很多人總是過了很久才會明白,其實它另一層意思就是——我不想和你建立額外的交情,我更希望今后和你沒有任何瓜葛。“我有一個問題,”夏為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只是眾多復試者中的一個,楊總為什么偏偏會對我的情況這么清楚,又為什么要在面審的時候針對我呢?”楊亦遵把開進暴雨中,不大的車廂里霎時多了熱熱鬧鬧的敲擊聲。“我也不想針對你?!边^了很久,楊亦遵才道。雨刷勤勞地左右搖擺著,它仿佛是這大鐵皮盒子里唯一的活物。“這個角色也能給我?”夏為思考了一會兒,歪頭問。“不能,”楊亦遵想也沒想道,“選角不能兒戲?!?/br>夏為又摸了摸脖子,他有一點暈車,只好閉眼把頭靠在窗戶上。楊亦遵減了車速,拐彎將車開進巷子里。“楊總對我家的位置還真是了解,”夏為沒睜眼,意味不明地說,“您這樣,我很沒有安全感,我們有仇嗎?”楊亦遵準確無誤地將路虎停在了“吉雅寵物店”的大門口,朝夏為一伸手:“手機給我?!?/br>夏為這才終于睜開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撐著坐起來。“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