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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不是想鬧脾氣引起別人的關注嗎?”“你在胡說什么?”西澤爾眼睛又變圓了,“你怎么敢用語氣跟我說話?米凱萊托,你不過就是……就是……”我冷哼:“就是什么?”西澤爾想不出該用什么話罵人,他咬了咬牙扭過頭去不理我。我搖頭道:“西澤爾,沒用的。”“你父親不會來看你的。我知道這一點,你也知道。這個宅邸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你無論怎樣生氣怨恨,也不可能換來別人喜歡你。”西澤爾背對著我,他雙手扶著窗臺,肩膀到手臂都在微微顫抖。“你給我滾出去,米凱萊托。”西澤爾低聲說。我冷笑一聲,彈了彈褲腿轉(zhuǎn)身就出了門。然后順著走廊走出沒幾步遠,我便找了個落地花瓶遮住的角落,背靠墻壁,抱定了看好戲的主意在那等著——沒過一會,完全不出我所料,西澤爾這小子搖搖晃晃地推開門走了出來。他看起來糟糕透了,搖搖欲墜像片樹葉一樣,扶著墻壁,一步一步慢慢走著,經(jīng)過我面前時,他倔強地不搭理我。“嘿,看起來真不容易啊,西澤爾。”我頗為開心道,“還是不死心,要去見你父親嗎?”“關你什么事?!彼蘼暤?。“羅德里戈?波吉亞殿下在在三樓的靜思房做晚禱,你要上去嗎?呵呵……”我看著他一下子僵硬起來的樣子,忍不住笑了,“還是我背你上去比較好吧?”西澤爾扶著墻,又被我氣得發(fā)抖:“你滾遠點!”我嘿嘿一笑,跟在他旁邊,看他一步一步像蝸牛爬一樣地登上了樓梯。間或有侍女和傭人從他身旁經(jīng)過,居然都沒有一個人上前關懷地詢問一句。——不得寵的兒子還真是可憐啊。我在心里嘆息道。好像爬上巴別塔一樣艱難地登完了四五十級臺階,西澤爾終于挪動到了靜思房的門口。剛一到達他就忽然晃了晃,我趕緊伸手扶住他才沒倒在地上。他沒推開我的手,全副心思都集中在那扇肅穆凝重的黑色木門上。西澤爾猶豫了一下,握住門把手。——即使他進去了,他又能說什么呢?在我看來說什么都是沒有用處的。然而我卻并沒有阻止他。就在西澤爾決定轉(zhuǎn)動門把的時候,里面意外地傳來了對話的聲音。“胡安比西澤爾要適合的多!”羅德里戈?波吉亞閣下大聲地斥責道,“佩德羅,你對西澤爾太偏愛了!”“父親……”公爵大人低沉的聲音緩緩解釋道,“西澤爾性格比胡安沉靜,但那不代表他比胡安虛弱,我認為還是應該先送西澤爾到佩魯賈大學去學習軍事和政治,畢竟他們都還小,將來會有很多發(fā)展和變化。”“你在西澤爾身上投入太多注意力了?!敝鹘涕w下非常不滿道,“我常常會覺得你一點也不喜愛胡安。為什么?胡安和你小時候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父親,我對他們兩個一直一視同仁?!?/br>“不,佩德羅,你的眼睛被蒙蔽了?!绷_德里戈堅持道,“胡安精力旺盛,充滿熱情,他健康又靈活,將來我一定要讓他成為你的幫手,擔任我們波吉亞家的擎旗手?!?/br>“父親……”“你不用再說服我了。西澤爾這孩子太孱弱,沒有沖鋒陷陣的勇氣,我不贊成讓他進入佩魯賈大學學習。尤其是這次的事情,更加堅定了我的決心。若不是運氣好,恐怕我就要失去一個兒子了——等他傷好之后,我打算帶他去梵蒂岡覲見教皇陛下,這兩年就讓他在教廷里見習,今后他擔任神職,在教廷里輔助我也不錯,畢竟他話不多。”“父親,這事情還要先問一下西澤爾愿不愿意?!?/br>“這事情就這么決定了。另外,我決定再過兩年送胡安去佩魯賈大學,在他領導軍隊之前你要多關心他一些,佩德羅,他也是你的弟弟?!?/br>“我還是認為西澤爾……”“討論到此為止,佩德羅。我不希望我們家里有任何相左的意見存在。”主教閣下嚴厲地制止了公爵大人反對的意見,房間里的對話就這樣陷入了沉默。我?guī)缀醪桓胰タ次鳚蔂柕哪樕?/br>只見他低低地垂著頭,摸索著扶著墻壁,拼命想要疾步離開,然而卻走不快。站在臺階上的他一著急,整個人順著樓梯摔了下去。“西……”我嚇得半死,拼命咬緊牙齒才沒喊出聲音來。西澤爾側(cè)身倒在樓梯下面,蜷縮成一團。我趕緊跑過去將他扶起來。他的嘴唇和臉頰磕破了,血順著他潔白的下顎滴在睡衣的領子上,看起來像朵殘敗的百合花一樣凄慘。他的黑眼睛定定地盯著某處虛空的角落,對我說:“米凱萊托,我要出去?!?/br>“哎,別任性了?!?/br>西澤爾堅持說:“我要出去!”“好吧。”我嘆了口氣,架起他的胳膊,“我?guī)愕交▓@里去走走?!?/br>我背著西澤爾走到那個公爵帶我去過的小花園,將西澤爾放在噴泉水池的邊緣。西澤爾挽起水池里的水洗了洗臉上的傷口。我站在他身后,他面對著那座公牛與少女的雕像,一動不動,一聲也不吭。過了很久。花園里點著瑩瑩的燈火,夢幻般美麗。我說:“西澤爾,想哭就哭出來比較好。”西澤爾仍然一動不動。我繼續(xù)說:“這里沒有任何人,即使你嚎啕大哭,也不會有人知道的。我不會告訴別人。你可以相信我?!?/br>“……我才不想嚎啕大哭?!?/br>我撲哧一笑,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不想嚎啕大哭,小聲地哭也可以啊。”說完,我就看到那水池的水在燈火的映照下,泛起了一圈一圈的小小漣漪。一開始他還只是無聲地抖著肩膀。過了一會,我就聽見了哽咽的聲音,然后他越來越難以自制,眼淚就像下雨一樣,噼里啪啦地全數(shù)都落盡了池水里。為了抑制聲音,他用力地抓住了我的手,指甲摳得我生疼。我卻沒有松開他的手。直到他手指的力氣微微放松,我語氣輕松地問了他一句:“嘿,好受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