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個話題，“你胳膊沒事了？那天臨時有點事，沒能過來給你替班?！?/br>
“沒事了沒事了，本來傷得也不重，我就想趁機逃個懶?！毙擺擺手，跳下來換了新托盤往外走，“你再歇會兒吧我先出去。對了，最近來了個特?zé)┤说目腿?，喜歡在十號桌。你盡量避著點。咱們吧里但凡有點姿色的他就沒一個放過去的！個老不正經(jīng)的王八蛋！”

晏棽答應(yīng)下，一個人在清洗間又發(fā)了會呆也出去了。

小K提醒他避開十號桌，晏棽為了少惹麻煩，便當(dāng)真少往那邊去。忙了一陣，總覺有道火辣視線如芒在背，燒得他心神不寧。

晏棽回頭瞭一眼，正看到一個他這輩子也忘不掉的人。

那人剛好便在十號桌，挪動著肥胖的身體站起來，滿臉的rou笑成一堆向他招手。

嚴(yán)利成，在會所給他下藥的那位超市老板。

晏棽冷冷回看過去，站著沒有動。

嚴(yán)利成招呼路過的服務(wù)生拿給他一只話筒，眼看要當(dāng)眾喊晏棽的名字。

現(xiàn)下這當(dāng)口，不適合再鬧出亂子。

晏棽握了下拳頭，走過去主動打招呼，“嚴(yán)老板好?！?/br>
“好，好，”嚴(yán)利成推了下快滑倒鼻尖的金絲框眼睛，一雙小眼睛笑得埋進(jìn)rou縫里，“又見面了小晏，你一聲不響就不去會所了，嚴(yán)叔叔可想你想得很呢?！?/br>
晏棽低著頭不搭話。

嚴(yán)利成并不在意，笑得反而更熱切，“這么久不見，可得好好陪嚴(yán)叔叔喝一杯。”他拿過一只大號啤酒杯，把桌上的威士忌、紅酒、啤酒各加入三分之一。旁邊的人還在起哄，嚷著要他再加點伏特加。嚴(yán)利成求之不得，笑呵呵地又點一瓶伏特加。

小K上酒時暗中給晏棽打眼色。晏棽心領(lǐng)神會，當(dāng)即放軟態(tài)度，跟嚴(yán)利成說些好話哄著他。

兩個人虛與委蛇將近二十分鐘，晏棽喝下兩杯啤酒，面色輕微泛紅。

嚴(yán)利成口干舌燥，又把胸前紐扣解開兩顆，硬將那杯顏色古怪的混合酒水塞進(jìn)晏棽手里，“行了小晏，別的不用多說，你只要把這一杯痛快干了，嚴(yán)叔叔以后肯定多照顧你。以前的事保證全都一筆勾銷。不然嘛，”嚴(yán)利成摸著肥膩的下巴，眼光露骨地在晏棽身上打轉(zhuǎn)，“你不給我面子，我肯定也不用顧及你。你說對不對？”

晏棽不動神色往小K那邊望了下。小K一臉焦急，應(yīng)該是他想找的人還沒趕來。

晏棽深吸口氣，把啤酒杯抵在唇邊。喝就喝了吧，一杯味道怪異的酒水而已。只要他不走出無色，大不了難受一晚上。當(dāng)眾搶人的事，量他還不敢做。

嚴(yán)利成目露精光。

酒液剛沾濕唇邊，一只手忽然伸過來拿走啤酒杯。

“嚴(yán)老板好興致，不如我陪你干了這一杯?！?/br>
晏棽的胳膊同時被人攥緊，整個人都被扯開。晏棽怔了一下，側(cè)頭看身邊突然出現(xiàn)的男人，腦中磕磕絆絆，想到一個并不是太熟悉的名字。

陳拓。

三十二

嚴(yán)利成吃了一驚，“陳總？”

陳拓舉起啤酒杯，二話不說仰頭便喝。

惡意混合的酒液，味道可想而知。陳拓大口吞咽，盡量減少酒水在舌面停留的時間，喝得太急，縷縷酒液沿著唇角下滑，打濕胸前一小塊襯衫布料。

“嚴(yán)老板調(diào)酒技術(shù)不錯，回味無窮?！?/br>
陳拓把滿滿一只啤酒杯的酒喝凈，向嚴(yán)利成亮一下杯底，一滴不剩。

嚴(yán)利成臉色發(fā)青，想放句狠話又礙于陳拓的身份不好太過分，只得皮笑rou不笑道：“沒想到啊，陳總還挺會體貼人?！?/br>
陳拓笑笑：“不管我這小老弟之前做過什么對不住嚴(yán)老板的，今天這杯酒就算我替他給嚴(yán)老板賠不是了。以后還請嚴(yán)老板多多擔(dān)待?！弊笫峙牧伺年虠布绨颍匀话讶俗o(hù)在身后。

“不敢當(dāng)，陳總的人我哪里敢動?！眹?yán)利成冷笑兩聲，似乎覺得再待下去也沒什么意思，抬手一揮，帶著一幫跟班往外走，半路回頭看一眼晏棽，道：“小晏啊，嚴(yán)叔叔以前可真是小看你了?！毖劬τ滞愅啬膬阂活?，笑容曖昧不清，“陳總，小晏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尤物，您可得看嚴(yán)一點，小心這只小花燕子不定哪天又跟別人飛走了?！?/br>
晏棽面紅耳赤，抬腳便想追上去。

陳拓伸手?jǐn)r住他，“干什么？還嫌自己的麻煩不夠多？”

“他胡說八道！”

“知道，”陳拓很自然得揉了把晏棽的發(fā)頂。

年長男子的掌心寬厚溫?zé)?，莫名有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晏棽一時愣住，連生氣也忘了。

“就你這樣的，還圈里的尤物……以為我沒長眼睛嗎？”

晏棽面上的紅潮一下染到脖頸，扭開頭，“別說了。難聽死了……”

陳拓輕輕地笑，“都聽你的，不讓說就不說?！闭f話的當(dāng)口身體晃了下，晏棽忙抬手扶住他。陳拓眉心緊皺，張開手掌按壓自己太陽xue，“嚴(yán)利成這酒……”

“他有可能會提前在酒瓶里加?xùn)|西，”晏棽有些緊張，上次在會所，他就是這么著了嚴(yán)利成的道，“我扶你去洗手間。最好能先把酒吐出來?！?/br>
陳拓沒有拒絕，歪在晏棽身上跟他往后面走。

摳著喉嚨吐出大部分酒水，陳拓洗過臉，仔細(xì)沖洗自己的雙手。

他的手指骨修長，皮膚白皙，在水流的沖刷下，能清楚地看到左手背無名指根部，有一顆深色的小痣。

晏棽盯著那顆痣，幾乎忘記呼吸。

陳拓洗完手，見他石像般僵著不動，抬手在晏棽眼前打個響指，“看什么這么入迷？”

晏棽的目光移到陳拓臉上，眼中的亮度仿佛能將人灼傷，“陳總，你……你今年多大？”

陳拓略吃一驚，這可不像晏棽會問出的話，他側(cè)頭一笑，道：“這是在嫌棄我年紀(jì)大？”晏棽難得顯露出明顯的情緒，陳拓好心地沒再逗他，“還有幾年就四字頭了?！?/br>
胸口驟然一輕。晏棽說不上自己是失落還是慶幸，目光又回到陳拓的左手背上——真的很像。勻稱修長、膚質(zhì)白皙，還有那顆小小的痣。怎么會這么像？連位置幾乎都一樣。

陳拓沿著晏棽的目光，低頭看到自己手上的痣，“嫌棄它不好看？那我也沒辦法，天生的?！?/br>
“沒……沒有，挺好看的?！标虠惨庾R到自己的失態(tài)，搖搖頭把那些荒唐的念頭甩出去，“陳總還出去喝一杯嗎？”

“不了，”陳拓擺擺手，當(dāng)先走出洗手間，“公司還有事。這次是臨時跑出來的。”

晏棽當(dāng)然猜得出，陳拓是接到小K的電話特意走這一趟來給自己解圍。他將陳拓送出無色，輕聲道：“陳總，謝謝你。”

陳拓轉(zhuǎn)頭看他，又摸一下他的頭發(fā)，放柔聲音說：“不用謝，都說了你是我小弟?！鳖D了頓，又說：“叫聲哥來聽聽?！?/br>
晏棽猶豫片刻，終是低低地喊了聲陳哥。

陳拓莞爾一笑，回身走到馬路邊，杜洋剛好把車開過來停在他身前。晏棽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