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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翼,阿布爾汗這才看得清楚眼前,不是別人,是那查干。 那雙眼珠成了白色,已然不似人類。他那日分明讓人割了她的舌頭,眼下查干竟是吐著蛇信子。嘴角還掛著幾絲嘲諷的笑意,聲音顫顫巍巍,“大汗你不信我,今日天狼臨月,正是大兇之日。如今大汗可知道了?查干才是長生天最忠實的奴仆!” 查干說著,一轉(zhuǎn)身,揮手看著滿地黑蛇,“這就是天狼星娶了長生天使者的懲罰。是長生天降臨給汗營的!” “分明是巫術(shù)!”話從人群之外來,說話的是娜布其。烏云琪跟在額吉身邊,也緩緩走了進來。 “嗯?”查干一晃身影,便已湊到娜布其面前,仔細嗅了嗅娜布其身上的味道?!吧裆饺??” 娜布其才道,“你以為這里只有你一個神山人?” “神山人皆會通靈之術(shù)。今日見你只會通靈蛇蟲鼠蟻之類,便也知道,你不是什么大薩滿?!?/br> 查干哼哼冷笑,讓人幾分不寒而栗:“你一個小小巫醫(yī),企懂我神山秘法?” “這些黑蛇,是長生天給汗營的啟世!” 方才蛇患一鬧,塔勒一家也被擠在人群之中,耶柔被火把熏得臉都黑了,塔勒護著妻女,正幾分狼狽。卻見得他那離家十余年的正妻,正和汗營薩滿理論,不覺心中唏噓,看走了神。耶柔卻是忙推攘著,“大汗你看什么呢?她還有什么好看的?” 只聽的人群中間,阿布爾汗對查干道,“你如今,人不人,蛇不蛇。還敢在本汗這里妄稱自己是大薩滿?本汗明明讓人將你關(guān)押,你是怎么出來的?” “我堂堂大薩滿,鐵牢又怎么鎖得住我?”查干咽咽哼哼笑著,幾分詭異。說完笑聲驟停,面色一沉,揮手指向赫爾真,“天狼不除,后患無窮。我今日便替大汗了解了此患!” 查干說完,袖口舞出一條黑蛇,飛身朝著蒙哥兒攻了過去。 蒙哥兒鎮(zhèn)定揮刀,黑蛇身首異處。查干手中持劍刺來,他招招接落后退數(shù)步。 汗民紛紛散開躲避。阿布爾汗也被那多護著退到一旁。 兩人正焦灼在一處,蒙哥兒接招謹慎,全是在試探對方虛實,未輕易出手。直到數(shù)十招之后,查干氣力衰竭,招數(shù)用盡,蒙哥兒才開始反守為攻。卻是將她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差些摔出牧場圍欄之外。 凌宋兒尋來之時,聽得打斗之聲,便覺得不妙。兩抹身影飛快,分不清楚誰是誰。她方在牧場旁頓足,卻見得查干摔落地上,蒙哥兒正揮刀砍來。 凌宋兒忙喊住了人,“蒙郎,不由得你下手?!?/br> 蒙哥兒只聽得那把聲音幾分無力,側(cè)目見她立在一旁,忽覺心頭一緊。收了刀法,正要過去。卻見地上查干尋起來利劍,朝她刺了過去。他幾分慌神,忙拔刀救人。 凌宋兒沒反應(yīng)得及,見得那利劍刺來,只本能閉了眼。卻聽得一聲幾聲脆響。劍沒刺來,再睜眼,才見得查干手中的劍,截截斷碎落了地。 絳袍女子不知何時擋在自己身前,衣袖一揮,查干便已然落了原形,跪倒在地上連連拜服,“敖敦…大…大薩滿。” 女子未答她的話,卻微微側(cè)顏看了眼身后凌宋兒,“你,可無恙?” 凌宋兒這才望見女子,三十歲上下容顏,烏唇黑發(fā),深眸低垂不見底。絳色裙袍之下,一柄墨綠玉笛垂落腰間…只這一身定氣,徒能震懾了人。凌宋兒方才要退了退,便是被人一把扶進懷里。見得是蒙哥兒在身旁,她才答了女子的話。 “我無事?!?/br> ☆、巫山云(二更) 女子點頭, 望向地上的查干。“妄用巫術(shù)擾亂人心。驚動草原生靈,你可知罪?!?/br> 查干眼球已然由白轉(zhuǎn)黑,生生伏倒在地上, 了無方才戾氣:“查干知罪。查干愿受天葬。以rou身喂養(yǎng)草原生靈。只求大薩滿于長生天面前, 莫要拆穿查干, 好讓查干歸于凈土?!?/br> “長生天明□□眼早將一切看在眼里,我說與不說, 改變不了什么?!迸犹忠恢负範I外頭, 凌宋兒這才看到,她手指指甲蓄得很長,是黑色?!疤煸嵊跂|方,讓你得個體面?!?/br> 查干連連地上叩首。卻欲言又止。 女子看出來些什么,又問,“你還有牽掛?” “查…查干還有一孤女, 留在神山腳下…”她說著,在地上一叩首?!懊泻艉? 想請敖敦放她一馬?!?/br> 女子雙手攏進袖口, “她是她, 你是你。我為難不落到她頭上。你可以放心走了。 查干連連在地上三拜叩首, 身形已然不能如常人走動, 只化作一道黑霧, 從汗民中間飛快穿梭而過。往東邊去了。 娜布其忙拉著烏云琪從人群中出來,到女子面前,行跪拜之禮。“敖敦大薩滿, 能來汗營為民除害,是長生天慈悲?!?/br> 阿布爾汗也由得那多護著,走來女子面前,彎身一拜,“久聞神山敖敦圣名,如今見到本人,是長生天福澤汗營。” 聽得阿布爾汗這么說,三夫人和巴雅爾也忙行了跪拜之禮。汗民們一一效仿。前來做客的塔勒汗父女也未能例外。可敦卻是生生被姜琴嬤嬤拉了三下,才跟著大家一起,跪落下來。腰桿卻還挺得筆直,不肯屈求。 敖敦卻道,“莫不是你們請我來,我也懶得下山。” “只這查干,十年前便錯過一回,讓她重入輪回。莫要壞了我神山的名聲,又再欠下冤孽?!?/br> 阿布爾汗拜道,“阿布爾多謝敖敦,多謝長生天?!?/br> 敖敦便也沒有寬恕大家起身的意思,目光卻落在一旁烏云琪身上。仔細打量了片刻,才問娜布其,“你這女兒,可是辰時生人?” 娜布其忙點頭,“是的,敖敦?!?/br> 敖敦抬手,黑色指甲落在烏云琪額間,撥開那處劉海,只深深滑落一道血痕。娜布其看得驚異,解釋著,“我這女兒,實屬平凡資質(zhì),不值得敖敦如此…” 話沒完,便被敖敦打斷了去,“此女福澤綿長,可入我門下。”說著,往烏云琪面前走近了兩步,“你若愿意,可隨時來神山找我?!?/br> 烏云琪這才敢抬頭,竟是見得,敖敦額上眉間,生了第三只眼…她頓覺驚擾神靈,忙收了目光回來?!盀踉歧鳌率菦]得那個福氣…” 敖敦退回兩步,微微嘆息,“無妨…” 說著,又對阿布爾汗道,“來都來了,我且?guī)湍銈兪帐傲诉@蛇患便走?!?/br> 阿布爾汗再是一拜道謝。汗民們也一一跟著叩首拜謝。才見得敖敦飛身去了帳頂,腰間玉笛取下放置嘴邊。笛聲靈異悠長,一晃眼之間,汗營竟是落了百余只大鷹,啄著地上黑蛇為食,吃不落了,又急著叼走。 三刻之后,汗營地上黑蛇消失無影蹤。 敖敦這才收了玉笛,從帳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