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的偏生讓蒙哥兒送她？”

    “若是一個(gè)不小心，還真勾搭上了，蒙哥兒隨著她去了?！?/br>
    “那可虧大發(fā)了！二十兩白銀呢！”

    “真要勾搭得上，可不用等著今日。”凌宋兒擦好臉，坐回來妝臺(tái)前描著眉。鏡子里的人水嫩白皙，討喜的面相，“芷秋你可是沒想過？！”

    聽得凌宋兒頓了頓，芷秋忙問著，“想過什么，小姐？”

    “他若是想要走，早就走了。不差著，是那日我們買回來他的時(shí)候走；還是，跟可卡先生一道兒上路走馬的時(shí)候走；或者，今日跟那小丫頭一起走?！绷杷蝺赫f得通通透透，“要走的，終究都留不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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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茵被裹在凌宋兒那襲斗篷里，從煙柳巷子出來，金山鎮(zhèn)筆直的大街上，人影來往，她看得不大真切。自由的味道和有依靠的安全感爭(zhēng)執(zhí)得不相上下，恍恍惚惚之間，卻已經(jīng)被蒙哥兒帶出來了金山鎮(zhèn)。

    北邊兒的馬車行里，幾個(gè)車夫等著接生意。茵茵被蒙哥兒帶著，一一看了過去，他卻選了個(gè)衣衫最是整潔的，將她交上了馬車。

    太陽已然有些耀眼，茵茵懷里抱著昨夜收拾好的行李，望著蒙哥兒幾分不舍。

    “蒙哥兒…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今日別了，茵茵不知還怎么報(bào)答你！”說著，正要起身磕頭的，卻被蒙哥兒抬住了手臂。

    茵茵頓了頓，不知他想做什么，才見他從懷里掏出來一把鑲刻著寶石的匕首。漢話利落對(duì)她道，“北行三十里，定北城外，拿著這把匕首，跟他們說，你找博金河?！?/br>
    茵茵怔在原地愣了半晌，將那柄匕首捧進(jìn)懷里，這是她頭一回聽到蒙哥兒開口說話…“博…”

    “博金河！”蒙哥兒的聲音渾厚有力，說完，便去囑咐一旁的車夫了：“往北三十里，去定北城外，蒙軍大營(yíng)?！绷杷蝺航o的那十兩白銀在他手上，他全給了那車夫。“若是人送不到，就別再讓蒙古部族的人看到你！”

    車夫剛接了銀兩，聽著他這話被驚嚇在原地半晌。聽起來不大友善，不過金山鎮(zhèn)上做生意，講的也是信義。“官…官爺言重了…人我一定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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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煙柳巷子，女人們的風(fēng)語耳邊響起，蒙哥兒沒理會(huì)，直走進(jìn)來了院子。

    芷秋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午膳了，可卡先生正搬著客堂里的圓桌來院子里，曬著太陽，好似要寫些東西。遠(yuǎn)遠(yuǎn)望見那客堂暖塌上，好像空空蕩蕩，不見了凌宋兒…

    他往后院兒馬廄里去，給自己找些活兒干。才見得芷秋從廚房里出來，見他回來了，笑了笑，“小姐說的果然沒錯(cuò)…該要走的留不住，要留著的趕不走！”

    說罷，提著剛挑上來的一桶井水，又進(jìn)了廚房。

    “就可惜…昨兒夜里，把小姐給累著了…”

    他往后院里走，馬廄能望見閨房的窗戶，順著那道窗棱的縫隙，看進(jìn)去她的閨房里…

    該是剛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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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十余日，可卡先生又和蒙哥兒去走了兩趟馬回來。四十兩白銀，變了一百兩，一百兩，變了二百兩。直到馬兒馱不動(dòng)了，凌宋兒才和他們商議著，這一趟去定北城的時(shí)候，多買一匹馬，順帶多些米油貨物趕早集。

    剛送了兩人出門，煙柳巷子卻是一個(gè)月來，最熱鬧的時(shí)候。

    茵茵那檔子事情，金mama早就拋諸腦后，翠紅樓里里外外張燈結(jié)彩，這煙柳巷子一年一度要選花魁了。就在兩日后。

    凌宋兒帶著芷秋方才才外頭回來，便見著翠紅樓外貼著好些姑娘們的畫像。這金山鎮(zhèn)上沒什么好的畫師，一幅幅畫像也只能做到端正…至于姑娘們的風(fēng)情，怕是只能兩日后選花魁才能看了。

    這些日子攢著了些銀兩，吃了兩頓鮮rou，飽了口腹之欲。

    花魁大選，以前宮里見不到，以后嫁去了蒙古大營(yíng)更是見不到…凌宋兒忙從袖口里摸出來三兩銀子，遞給一旁芷秋，“去方才東街上的裁縫鋪，買兩件我們能穿的男裝來！”

    ☆、

    月頭剛剛爬上柳樹梢，芷秋一身男裝，扒開院子門縫看了許久，看好了沒人，才回身對(duì)凌宋兒招了招手，“小姐…快出門！”

    凌宋兒一身規(guī)整的絳色布褂子，體面談不上，只算得上不丟人…

    跟在芷秋后頭出來院子，“記著了，一會(huì)兒，是兄弟相稱…你叫我大哥，我叫你二弟?！?/br>
    芷秋關(guān)好院門，連連點(diǎn)著頭。“我知道的，小姐你說，這金山鎮(zhèn)里沒什么正經(jīng)人家，就說我們是來這兒做生意的？！”

    “嗯！”

    翠紅樓外，鶯鶯燕燕站了一排攬客，挑燈的挑燈，打扇的打扇。凌宋兒被簇?fù)碇M(jìn)去，才發(fā)現(xiàn)和其他恩客們格格不入。

    樓里坐著的，不是歪嘴獨(dú)眼的，就是刀疤客。長(zhǎng)得正常的沒幾個(gè)。凌宋兒還真是小看了金山鎮(zhèn)匯集“人才”的威力，在這種地方，她和芷秋這樣端正打扮的，怕才會(huì)被當(dāng)做異類。

    金mama在后頭忙，沒功夫照顧前面，好在翠紅樓里給得起價(jià)兒，就有得好位置。名叫燕兒的姑娘將凌宋兒接去了樓上的小包間兒。

    方才要入座，一把大刀忽的插到主仆二人面前。芷秋嚇得一驚往后退了退，凌宋兒強(qiáng)壓著氣息，不動(dòng)聲色看了看那把大刀的主人。

    刀疤劃過左眼，頭上還纏著繃布?？煽ㄏ壬f過，這走馬最怕遇上刀疤客，全是些無主的匪類。見到好欺負(fù)的走馬人，便來占便宜，收了銀兩當(dāng)保護(hù)費(fèi)，也不定能保得了什么人。

    “燕兒，這可就是你的不對(duì)了！”一旁的刀疤小弟麻溜著給老大漲漲聲勢(shì)，“這好位置可是的我家二哥先看上的！你怎還帶別人來？”

    燕兒邊陪著笑，邊湊去捂著刀疤的袖管子，套著近乎?！岸?，您剛不是看中那邊的好位置了嗎？這里的二位公子也是給足了銀子的！”

    “就那兒，你還好說？！那有柱子擋著了！”刀疤小弟瞪著眼，指著不遠(yuǎn)處的雅座，沖燕兒喊著。

    二哥粗壯的臂膀一揮，燕兒差些沒立得穩(wěn)，往后頭退了兩步。

    接著抬手，將地上那大刀拔了出來，抹著刀刃兒看著凌宋兒道，“這位置，二哥要了，換你去那邊！”

    凌宋兒抿著嘴角笑了笑，厚著嗓音答了話：“二哥都開口了，這面兒必須得給二哥！”

    “二哥您請(qǐng)上座！”凌宋兒說著側(cè)了側(cè)身，將一旁還被嚇得發(fā)愣的芷秋往身邊拉了拉。

    二哥看著凌宋兒，面露幾分賞識(shí)的意思，“小哥兒是條漢子，知道孝敬二哥?！?/br>
    “那話怎么說來著？！識(shí)時(shí)務(wù)…”

    刀疤小弟忙接了話，“識(shí)時(shí)務(wù)者為俊杰，二哥！”

    凌宋兒笑著陪了禮，“二哥過獎(jiǎng)，那我和我二弟就不打擾二哥和兄弟們了！”說完，便拉著芷秋去了那柱子后頭的雅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