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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風(fēng)掀起姜湖柔軟的頭發(fā),深灰的襯衣像是融在了夜色里,姜湖的眼睛被眼鏡片擋著,讓人看不分明,總是帶著溫暖而討人喜歡的笑容的嘴角抿起,劃出凌厲的線。柯如悔的表情卻像是見到了分開好久的好朋友,如果姜湖手上沒有槍,或者這槍口不是在指著他,他甚至要撲上去給這年輕人一個擁抱似的。“居然被你抓到了?!笨氯缁谳p松愉快地說,“好久不見了,你居然比以前還要瘦些,工作很辛苦么?”“以你的控制欲,一手安排下的東西,不看完不會走,我知道你肯定在附近。”姜湖說,微微歪過頭,讓一縷被風(fēng)吹到眼睛里的頭發(fā)落下來,露出光潔的前額,“這附近最高的樓是這里,樓頂上的視野剛剛好可以看見知了茶樓發(fā)生的一切。你還在怡寧身上裝了竊聽器是么?”“你就像我了解你那樣了解我?!笨氯缁谛χf。“你故意接近閔言,故意幫他導(dǎo)演出姓喬的女人那場鬧劇?!?/br>“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會走在閔言前面?!笨氯缁谡f。“然后你讓合適的人帶給他消息,再激怒他——”“J,沒有證據(jù)的事情,不要……”“我現(xiàn)在給你兩個選擇,”姜湖突然語氣有些逼人地打斷他,從褲兜里摸出一副手銬扔過去,“要么你自己把自己銬上,跟我走,要么……”他輕輕地揚起下巴,往旁邊點了一下:“你從這里跳下去。”“J啊……”“快點,我不想聽你廢話,是跟我走,還是跳下去?”柯如悔笑著搖搖頭,彎下腰,撿起地上的手銬,在手里把玩了一下:“你怕我?”姜湖嘴唇輕輕抿了一下,隨即立刻松開。“你怕我會說出你不想聽的話?”柯如悔像是更開心了,眼睛里冒出獵人見到獵物一樣可以稱為興奮的光芒,“你怕我說出你心里的秘密,就像你把閔言逼得方寸大亂一樣?怎么,這么長時間不見,連你也這樣脆弱起來了?”75第七十五章一生之盟終柯如悔的目光慢慢往下,落到指著自己的黑洞洞的槍口上:“袖珍手槍——你們這里的警方不用這東西,這是……那位飲狐先生送給你防身用的吧?”他挑眉一笑,“我知道里面只有一顆子彈,我還知道你不會輕易開槍的,因為你并不想打死我。”“那可說不好。”姜湖冷冷地說。柯如悔忽然向他走過去,湊近了,握住他拿著槍的手,把槍口抵在自己的胸口上:“我知道你在怕什么,J,你走在街上,別人看見相愛的夫妻帶著孩子出來玩,其樂融融,你卻能從他們的肢體語言上,讀出這相愛下的敷衍和虛偽,別人看見夫妻兩個之間快樂活潑的孩子,你卻看見那微妙的距離,女人手上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放被推拒動作。別人看見那些慈善家政治家們在臺上慷慨陳詞侃侃而談,恨不得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你卻看見他不對稱的表情和防備性的手勢,知道他嘴里說的都是扯淡的謊言,是么?”姜湖一聲不吭地站在那里,任他抓著,任他低低地,殘忍地說著,臉色愈加蒼白起來。柯如悔笑了:“你的手好涼?!?/br>他又湊近了一點,姜湖的槍口好像要戳到他的胸口里似的,柯如悔沒在意,伸手端起姜湖的下巴,端詳著他那雙淺色的眼睛,好像著迷著什么似的。“你每天聽見各種各樣的謊言,看見人們掙扎,彼此欺騙、彼此傷害,看不膩么……哦,我忘了,還有你那祖父祖母,怎么,你不記得他們了么?”柯如悔做了一個悲憫的表情,悲憫中又有些笑意,說不出的詭異,將聲音壓得更低了些,“你拿到學(xué)位那天,大家出去慶祝,你喝多了酒,說了什么,還記得么?”姜湖的眼神放空了一樣,只聽柯如悔說:“是不記得了,還是不愿意說?你自我催眠了多少次,多到讓自己相信,他們是愛你的,你有一個幸福的童年?不不不,你心里清楚,他們是愛你,他們可以無微不至地照顧你,讓你接受最好的教育,鋼琴、繪畫、禮儀……卻沒有每天晚上睡前的故事時間,是么?親愛的,你長得太像他們死去的女兒,而你的存在卻又時常提醒著他們,你的另一半血統(tǒng)來自于誰。是在那天,你祖母發(fā)現(xiàn)了你放在床下的那些仿真槍械時,臉上一閃而過的憎恨和厭惡,才讓你故意把鋼琴蓋子碰下來,故意把自己的手指壓在底下,從此再也不能彈琴了的么?”柯如悔嘆了口氣,像是憐惜一樣,輕輕地摩挲著姜湖冰冷蒼白的手指,問:“還疼么?”姜湖猛地推開他,后退了三四步才定住腳步,本來顏色就淺的嘴唇上僅有的一點血色退了干凈。柯如悔接著說:“可那時候你還能以父母那驚世駭俗的愛情來作為安慰,然而什么時候,這些東西也變了呢?J,你太有天分,天生就是個心理學(xué)家……你回家的時候,偶然發(fā)現(xiàn)母親的照片被移動了位置,而那個男人都沒有察覺,還是他的衣櫥里裝了衣服變換了風(fēng)格?你跟蹤過他么?然后發(fā)現(xiàn),你以為的癡心一片對你母親衷心不悔的父親,其實在揮霍金錢花天酒地上十分有天賦?哦不不,別反駁,以你的敏銳,當然看得出他是逢場作戲還是真心投入。告訴我,你當時是怎么想的?”姜湖沒有回答,而柯如悔好像也不準備聽他的回答,他輕輕地靠在欄桿上,大風(fēng)吹起他的夾雜了銀絲的頭發(fā),一雙漆黑的眼睛,好像裝下了整個夜色一樣,他說:“J,你不失望么?我知道你雖然把喜怒哀樂埋得很深,也不過是出于自我保護的本能,而不是從來沒有。你想保護的人,其實都這么不堪,你想保護的世道,藏污納垢,你不失望么?”他轉(zhuǎn)過頭來,盯著姜湖:“你每天目睹著人類最陰暗的地方,并且比任何人理解得都透徹,你其實不是不失望吧,只是一直在自我催眠、自欺欺人,J,你自己覺得,你能堅持到什么時候呢?”“你真是個又堅強、又軟弱的孩子……”姜湖手上的槍似乎變得很重很重,重得他都有些拿不穩(wěn)了,槍口微微向下垂去,柯如悔伸出手臂,好像想要把他拉進懷里。就在這時候——“把你的雙手舉起來,到我能看見的高度,后退,離他遠點!”一個冷冷的男聲突然從柯如悔身后傳來。柯如悔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回過頭去,高大的男人穩(wěn)穩(wěn)地托著手槍,向他走過來,每一步踩在地上,都像是帶著某種壓迫力一樣,男人的眼角結(jié)了冰:“怎么,你要拒捕?”“沈夜熙,沈隊長?!笨氯缁诓[起眼睛,不易察覺地露出一點意外的神色。沈夜熙突然扣動扳機,子彈擦著柯如悔的身體過去,打在旁邊的欄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