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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燈放飛。虞清溪這么重的身子,自然是不會去街市里擠的。他給了春汀幾個銀踝子,讓她去街市里玩。春汀也只是十三四歲的年紀,正是好玩的時候,不過她推了銀踝子,并沒有出去。宅院里就她和三少夫人在,若她出去了,三少夫人身邊沒個伺候的怎么可以。平素夜里三少夫人根本不許人進屋,可她還是一直在耳房警醒著的,生怕有那么個意外。虞清溪見她這么堅決,也就沒有多說,返屋沐浴休息了。春汀在庭院臺階上坐下,撐著手看夜空里飄飛的天燈。墨色的蒼穹,閃耀的星星,朦朧的各色天燈,一切都是那么美。春汀在迷蒙之間不禁想到,這些天燈一直這么飄飛嗎?若是,那會飄去哪里。若不是,它們會掉下來嗎?半夜,果然有天燈落到了宅院主屋。自五月起,春汀怕蟲豸繁出擾了三少夫人,特意在屋前屋后,墻根床下都撒了雄黃粉或雄黃酒。主屋的窗口就曾放過一小瓶雄黃酒,不知哪日夏風吹倒了瓶子,酒浸染了窗楞。春汀防著蟲豸,依舊擺上一瓶放在那處,吹倒過幾次,又一次次擺上新的。這次的天燈是直撞向窗,撞倒了雄黃酒,天燈里的火燭遇上酒氣霍然大起,窗簾一卷,便跟著著火,與床榻上的燭火燃作一起,瞬間引燃了窗臺下的小榻。虞清溪是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著火的,他眼眸一縮,第一反應是前世那場火海。這么一下,驚得他立馬起身,卻是又栽倒在床。大約是肚子太重,壓迫到了他后腰的經(jīng)絡,時常會有這種起身時使不上力的狀況。每每這種時候,他都要用手揉上好一身,才能起得來。偏偏這個時候,他又疼得起不來了。火勢順著酒液流淌之處熊熊燃燒,風一帶,便是卷的門窗都燃著了。春汀聞到一股煙火味,一個激靈便立馬奔了出來。主屋燃起了大火,門窗都無法進。她大喊了幾聲,不顧大火用身子去撞門。虞清溪在屋里嗆得說不出話,他聽到了春汀的叫喊聲,可門是從后面反鎖著的,她根本進不來。這是他到這兒來的習慣,怎料到最后反害了自己。很快,八道黑影落到院里,扯開了春汀,大力撞門。他們顧不得被虞清溪發(fā)現(xiàn),再不救人怕是會有危險,才立馬現(xiàn)身的。春汀看著黑衣人立馬瞪大眼睛:“你們是誰!”虞清溪一個轉眼,便看到濃煙里黑衣人往他這兒摸來。他摸了枕邊的刀,眼神凌厲。黑衣人看到刀光,立馬避開:“虞清溪,是我們。”虞清溪耳力記憶很好,立馬就識別了出來,竟然是他以前身邊的悍支暗人!他第一反應不是他得救了,而是齊莊肯定知道了他懷有身孕的事!難道他逃到這邊,這些人一直跟著?登時間,他面色蒼白。悍支暗人將他救出屋子,到隔壁院子診治。春汀也不管那些來救火的人,匆匆跟著去隔壁院子,在他們要關上屋門的時候,奔過去把住門框闖了進去:“你們是什么人!要做什么!”醫(yī)支的人看她一副小豹子的模樣也是一笑:“當然是看看肚里的娃娃有沒有礙。”春汀將信將疑,見三少夫人臉色不好,便堅決留在屋里看著。她強扭著頭不去看那幾個黑衣人,咬著唇忍住顫抖與懼意。悍支暗人將這事立馬傳給主子,面對虞清溪倒是絲毫沒有尷尬。虞清溪轉臉對春汀道:“你先出去,我與他們有話說。”春汀擔心,堅決不肯。虞清溪無奈道:“他們是保護我的,不是刺客。”春汀這才退下。虞清溪看了看肚子,問他們:“主子知道了?”“嗯!是主子讓我們暗中保護你的?!焙分О等它c點頭,“同時,也不讓你知道我們在旁。”虞清溪道:“現(xiàn)在我知道了,你們打算怎么樣?”“不知,”悍支暗人老實道,“我們等主子的指示?!?/br>虞清溪便再沒有言語。醫(yī)支暗人看下來,說虞清溪沒什么問題,只不過一時沒法動是因為胎兒太大,將他一根筋壓麻了。他給虞清溪揉按了一會兒,虞清溪便舒緩過來,可以起身了。既然都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虞清溪索性就在這宅院住下,以他現(xiàn)下的身形根本沒法逃離,不若就靜候消息了。春汀很快將那邊的宅院收拾好,安排了人翻修,自己帶著東西也跟著住過來。她才不放心把三少夫人交給這么一幫黑衣人,粗手粗腳地哪里能照顧好三少夫人!一日之后,悍支暗人接到了主子的回信。不驚回話,既然都發(fā)現(xiàn)了,便帶回落玉國吧。現(xiàn)下已沒有羅那這個國了,國土一半給落玉國,一半給了若彌,那幾個小國則占了一些錢財。不驚想著羅那老頭的勢力都收繳掉了,自然對虞清溪造不成什么危害,就可以接他回來,與他坦言。說起來,虞清溪遭到刺殺也是因為齊莊,他該與他說一下的。虞清溪聽到這個消息,自我感覺是一條任人宰割的魚rou,卻不料在路上的待遇比欽差還好。想瞞天過海生下孩子,不該受到齊莊的處罰嗎?又或者,這是悍支八人對他稍盡以往的“照顧”?他們一路上行進得很慢,按照醫(yī)支暗人所說,虞清溪現(xiàn)下的身子受不得奔波勞苦。虞清溪的吃食由醫(yī)支暗人接了過去,春汀本還是懷疑的,這大夫能不能做出吃食來。醫(yī)支暗人看到了她的懷疑,便分她一小碗。春汀吃了一口,就默默地縮了回去。春汀不能做的事,這位醫(yī)支暗人也接手了。每日春汀都會看到這大夫給三少夫人按摩揉捏,從上至下,三少夫人都不帶一個冷眼的。再三想過,春汀決定對這位大夫提一下。她等著大夫從三少夫人的馬車上下來,立馬揪了他往后幾步:“我問你,你對我們東家有什么企圖?”“什么?”醫(yī)支暗人一愣。“我告訴你,”春汀仰臉道,“別對我們東家獻什么殷勤!我們東家有……夫君的!我們東家只喜歡我們家少爺!”“哦?!贬t(yī)支暗人忍著笑,點點頭。“往后注意著點!”春汀虎著臉道,“莫要對我們東家動手動腳!小心我不客氣!”“那是按摩。”醫(yī)支暗人道,他將雙兒懷孕后期會出現(xiàn)的狀況說與她聽,然后又將各個按摩手法會給孕夫帶來什么感受,緩解什么不適,都細細地解說了一番。春汀初時是故作彪悍,虎著臉的,聽了幾句之后,立馬就撤下了偽裝,不時虛心求教了幾句。兩人在馬車下嘀嘀咕咕了好一番,又一起去做適合懷孕后期吃的膳食。虞清溪在馬車里將兩人的言語都聽在耳里,不免露出這悍支八人出現(xiàn)后的第一個笑。不過,轉瞬即逝。路途不趕,原本幾天的路程,生生被他們拖了月余。眼看著離落玉國越來越近,虞清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