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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師父為什么會收這樣一個女弟子,但是看她短短幾個月的變化,竟比過去十幾年還要大,還要多,不得不讓人心生警惕。 賽鳳入殿,楊宗志更加走不得了,幸好許沖被賽鳳的秀色所吸引,首先茫茫然的回頭坐了下來,楊宗志靜默的坐回到羽毯上,端著酒碗輕輕的抿了一口。 方才劍拔弩張的氣氛,被賽鳳的登場沖的煙消云散,許沖不怒也不罵了,扎西哈多自覺沒意味的緊,只得揮手讓那些精心準(zhǔn)備的南朝俘虜們下去,殿中一時默然。 在遇見賽鳳之前,楊宗志曾經(jīng)設(shè)想過千千萬的場景,其中有想盡辦法翻上呼倫山,也有排除萬難,避開耳目去偷覓賽鳳,唯一沒想到的,是賽鳳自己就這么出現(xiàn)了。 她來到王庭夜宴的舉動,實在大出楊宗志的意料之外,造成他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本以為她要么是被冥王教主囚禁著的,要么是關(guān)在呼倫山上,下不來絕壁,卻沒預(yù)料她原來行動自如,看那淡然的神情,似乎也不是吃盡了苦頭的哀怨模樣。 楊宗志的心頭輕輕抽了一口氣,轉(zhuǎn)身朝賽鳳那頭再度打量過去,見到她眉色不動的陪坐在察爾汗王的另一側(cè),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她稍稍露出來的一截高挺的瑤鼻,楊宗志心想:“賽鳳……她為何也不愿理我?” 自從進來的那一刻起,楊宗志的眼神便一直牽動在賽鳳的臉蛋上,可是和察爾汗王一樣,賽鳳卻是對大活人一般站在不遠(yuǎn)處的楊宗志不理不睬,更為甚者的是,察爾汗王至少才掃過了楊宗志的角落,賽鳳卻是始終目不斜視,便連眼角的余光,都沒有觸及到楊宗志那邊。 他的心底不免失落,又想:“她也是生我的氣,不愿理我了么?” 賽鳳她為什么生氣,她氣楊宗志這么久不來相會,不來帶她走,讓她吃了這么多的苦頭,距離去年臘冬的鳳凰城之戰(zhàn),已經(jīng)一年多了,這期間賽鳳無論是傷心絕望,還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都沒有楊宗志的陪伴,因故她可能會生氣,而且氣得不輕,這也是人之常情。 便連她嬌美臉蛋上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也可能是故意作出來,給楊宗志看的。這些事情,楊宗志都可以理解,不但沒有憤懣,反而對她更加惋惜憐憫,賽鳳就是這樣一個心直口快的丫頭,一旦她認(rèn)準(zhǔn)什么人,或者什么事,便萬萬不會回頭的。 當(dāng)年她擋在楊宗志的身前,對察爾汗王喊出懷了楊宗志的骨血之事,便將她自己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楊宗志自覺虧欠她良多,也不敢奢望她毫無怨懟的笑臉相迎,不過心底里總期望她能用眼角瞥一瞥自己,哪怕只是一個稍稍外露的眼神也好。 殿中一時詭異的靜謐,天婁大汗笑道:“怎么都不說話了呀……”他轉(zhuǎn)頭左右看看,豪爽舉碗道:“來來來……繼續(xù)喝酒,今夜不醉不歸?!?/br> 對面的臣子們倒是附和著舉起酒碗來,察爾汗王卻是不聞不動,楊宗志遲疑的舉起酒碗,有史以來卻是頭一回覺得這酒喝得如此不痛快,心里面記掛著賽鳳,喝酒的興致便淺的緊了,偷偷拿眼神瞥了瞥玉立著的秀鳳,一肚子疑問有心相詢。 身邊人多,兩人都不敢太過露出形跡,眼神稍稍一碰便分了開去,天婁大汗的酒碗正好遞到了面前,楊宗志回過頭來與天婁大汗干了一口,天婁大汗抹著油嘴笑道:“啊……暢快,楊將軍明日可要和談,本汗也來參與如何,看看雙方如何能夠罷手言和?” 楊宗志笑道:“那最好不過了……”天婁大汗站起身哈哈笑道:“既然如此,本汗便要先走了,長途跋涉,總要休整休整?!?/br> 他說話間站出酒席外,另一側(cè)的賽鳳忽然也一同站起身,細(xì)聲說道:“我也走啦,各位慢慢盡興……” 楊宗志看的心頭一動,繼而大喜,明白這賽鳳還是給了他說話的機會,趕緊會意的站起來對天婁大汗拱手道:“大汗慢走,在下還有一些小事想請教請教,萬望大汗莫要推辭!” 天婁大汗納悶的回過頭來,問道:“你要問什么?” 楊宗志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天婁大汗的身邊站下,隨眼瞥見賽鳳也俏盈盈的穿過天婁大汗身邊,他笑道:“事情是這樣的……”一面說話,一面隨著天婁大汗緩緩向外走去,許沖在羽毯上叫道:“楊大人,你等等我……” 步履遲緩的站起來,再追上去時,只見到楊宗志和天婁大汗已經(jīng)并肩走到了殿門口,他和朱晃手足慌亂的追出去,竟看到滿天星光,方才還在前面緩緩踱步的幾個人,居然瞬間不知所蹤,消失在浩瀚的王庭琉璃燈瓦下。 …… 楊宗志和天婁大汗背著手走過一簇花叢,前面賽鳳越走越快,漸漸只剩下一團雪白的影子,在花枝間若隱若現(xiàn),天婁大汗笑道:“楊將軍,你一定奇怪,我方才為何敢在眾臣面前開口邀你?!?/br> 楊宗志心思不屬的唔了一聲,留意到賽鳳窈窕的背影,飄飄蕩蕩的走了開去,心中不禁萬分焦急。 天婁大汗慨嘆道:“一百年前,你們南朝的開國皇帝率軍親征契丹,本汗的祖先迎頭痛擊,雙方打得難分難解,那個時候……契丹的國力百倍強于現(xiàn)在,南朝人將契丹視為心腹大患,無時無刻不想迫使我們朝西北遷徙,南朝為何稱之為‘南’字,北方不定,只得偏安于南面而已。” 楊宗志下意識的點頭應(yīng)道:“是……”眼睛不敢稍離前方瑩白色的妙媚身影,生恐自己一眨眼,那團光影便會消逝不見。 天婁大汗望了望頭頂皎潔的月色,雙手叉腰繼續(xù)說道:“可是那一戰(zhàn)我們敗了,若不是最后時刻,其他三國慨然相助,今日的契丹,或許真的要到更北的不毛之地扎營了?!?/br> 他長長的嘆了一口白氣,停下步子道:“即便如此,但是契丹這些年也衰落的厲害,三國雖然前來相助,卻也時時刻刻在轄制契丹的內(nèi)政外交,所謂事情有一得,便會有一失,本汗在位后總是感覺束手束腳,無法大開大闔,施展拳腳抱負(fù),楊將軍,你是一位世所罕見的少年奇才,本汗見獵心喜,實在對你垂涎欲滴,所以甘愿冒著觸犯所有人的危險,也要想辦法將你羅至帳下,你說你不愿背叛故國,但是故國既已容不下你,你為何不能另投明主?” 天婁大汗站下說話,楊宗志自然不能繼續(xù)向前邁步,眼角看到賽鳳越走越遠(yuǎn),那團身影小的只留下一個白點,他的心內(nèi)暗暗焦急,又不能失禮的不告而別,只得垂頭道:“大汗錯愛啦,在下的養(yǎng)父一生剛正不阿,我受他養(yǎng)育傳教之恩,若是作下他所不容的事情,這一輩子實在難以抬頭見人?!?/br> 頓了一頓,他又繼續(xù)說道:“況且即日若是和談成功,雙方之間總能換來十幾年,幾十年的太平歲月,大汗是開明英主,難道還怕尋不來衷心輔佐之士?在下即便加盟契丹,無奈心在南方,就算有一身的好本領(lǐng),無法使出三四層,最后反而敗了大汗的大事?!?/br> 他說到這里,再也顧不得什么禮儀規(guī)矩,而是急匆匆的向天婁大汗抱拳作揖,接著快步轉(zhuǎn)身,朝花枝深處追了進去,月色怡然,方才還在面前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形,竟然再也看不見了。 春季遲來,這里的花枝大多數(shù)還是攀枝附會,早芽剛剛露出尖尖角,花香并不濃烈,楊宗志左沖右撞的到處找了個遍,依然難以尋覓到賽鳳離去的背影。 他的心頭一時不禁悵然若失,夜色的深宮內(nèi),小徑曲幽,他也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處,而那倔強的丫頭又在何方,難道便是多等這片刻功夫,她也不愿意的么? 花枝上掛滿了夜后的露水,潺潺的滴在他的額頭和面頰旁,楊宗志沉沉的嘆了一口氣,心中真是好生無奈,他明白賽鳳一來便走,是要約他出來偷偷說說話,所以他才會屏開許沖等人,獨自闖進深宮內(nèi)尋人。 但是只耽誤了一眨眼的功夫,賽鳳便不知走到哪里去了,下次再見,又不清楚是何時何地,即便想要去找,也不知從何找起,一年之前他們擦身而過,一年之后,他們再度擦身而過,楊宗志心下不禁暗罵自己沒用,居然連好端端的賽鳳也看不住,可一點也不敢怪那丫頭。 走到花簇的盡頭,暗色下隱約能聽見流水聲劃過,他明白自己在這深宮內(nèi)蒙頭蒙腦的四處去闖,無異于大海撈針那般困難,有心想回頭尋找歸路,就在一轉(zhuǎn)身間,無意間瞥見,身后一簇繁茂的花枝下,站著一個玉白色皎潔無限的身影。 此情此景,月光不明不暗的照下來,樹蔭下,恍惚有另外一彎明月,楊宗志的目中醉了,心頭卻是驚喜交集,快步趕到樹蔭下,低聲喚道:“賽鳳……” 來的近了,可以聞到若有若無的脂粉香味,楊宗志已經(jīng)差不多忘記了賽鳳身上的幽香,但是今夜看到賽鳳登場時的驚艷,卻是讓他記憶深刻。 身前人背對他站立著,一只手稍稍抬起攀在枝頭上,身材柔細(xì)窈窕,比這些花枝還要俏麗十分,楊宗志強自按捺住將面前佳人一擁入懷的沖動,走到她背后又喚一聲:“賽鳳……”聲音哽咽,分辨不出是因為還是難過。 身前人緩緩轉(zhuǎn)過頭來,露出潔白無限的怡美臉蛋,瑤鼻高挺,眉目渲染,如同詩畫那般真實的展現(xiàn)在眼前,楊宗志笑道:“你果然沒走,我還怕追不上你……” 說話時一只大手用力的握住她攀在枝頭上的小手兒,感覺到手心中的雪膩肌-膚帶足了涼意,仿佛握在一塊冰冷的玉石上,楊宗志心底柔情無限,便想將自己手上的余溫都傳導(dǎo)過去,忽然賽鳳用力的抽了抽小手,嬌聲呼喚道:“你……” 楊宗志怎么會讓她逃了開去,知道她還是生著氣的,趕緊好言哄勸:“你受苦了,這一切都怪我,你的事情,我都聽你jiejie說過啦,你盡管放心,經(jīng)后……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一步,受一丁點的苦痛,這次我來……便是要來帶走你的?!?/br> 賽鳳面無表情的淡淡說道:“jiejie她對你說了什么?” “啊……”楊宗志想不到她會問出這個問題,對于秀鳳說她為自己瘋了,大病一場,楊宗志自然不愿意再度提起,免得勾起她的傷心事,便道:“無論怎么樣,這些事都過去了,我還記得當(dāng)初你在傅多坡元帥的房子里,哭著問我:‘宗志哥哥,你不帶我一起走么?’那一次我對不起你,這一回?zé)o論如何,也不會重蹈覆轍,我便是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讓你跟在身旁?!?/br> 賽鳳聽了這話,漸漸露出深思的俏麗模樣,楊宗志心頭一動,將她往后推了一推,讓二人隱身在樹蔭的黑暗處,湊身過去,聞著她身上千嬌百媚的女兒家香味,低聲說道:“你別擔(dān)心,所有事我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你去想辦法通知你jiejie,我們定于……” .第611章雍容之五 星月下,許沖和朱晃等人回到大營時,洛素允和丁嬈嬈正滿心焦急的等在營門外,一見許沖等人縱馬而入,趕緊跑過去牽下韁繩,見了頭一個是朱晃,再牽住下一匹馬,卻又是忽日列,再來到最后一騎身邊。 馬上人從高處快速的跳下來,洛素允看清楚他那精瘦的面龐,正要開口相問:“他怎么沒回來呀?”沒料到許沖反而搶先問出來道:“楊大人回來了沒有?” “啊……”洛素允訥訥的搖了搖螓首,“你們沒在一起啊,出去的時候可不是一路么?” 許沖誒的嗟嘆一聲,搓著腦門上濕涼的水珠子,沮喪的道:“奇了怪了,楊大人怎么走的那么快,一轉(zhuǎn)眼,便找不見人了,不行……我們還得回城去找找?!?/br> 楊宗志是軍中主帥,皇上欽封的和談使者,他下落不明,這一營軍士可就群龍無首了,萬一他在城中遭遇什么意外,皇朝未來的堂堂駙馬爺遭了殃,許沖更是難辭其咎。 許沖腦子里稍一轉(zhuǎn)念,便要門重新翻身上馬,哪知背后藍(lán)影一閃,有人先他跨上馬背,快疾的拉起韁繩,騰騰騰的拉馬遠(yuǎn)去了,許沖一腳踏了個空,翻出去好幾個趔趄,洛素允愕然輕叫道:“丁師妹……你,你去哪里?” 便也從朱晃手中接過韁繩,追著前面快如閃電的背影而去,只一眨眼,兩人兩馬便去得遠(yuǎn)了,消失在夜色下,洛素允跟在丁嬈嬈身后,見到她清麗的藍(lán)色背影忽閃忽閃的,月光下時而看得清楚,時而又極為模糊。 她們順著塞夜河的河灘快馬飛蹄,洛素允心想:“丁師妹她要作甚,為何不告而別?” 看看這行進的路線,似乎又是通往鳳凰城的埡道,洛素允若有所思的蹙了蹙艷麗的眉角,暗道:“她也是記掛著宗志的啊……”聽說楊宗志沒有跟著大家回來,洛素允心里面自然也是萬分擔(dān)心,但總不至于惶恐害怕的失去分寸,畢竟許沖他們只說和楊宗志走散了,并未提起遭遇到什么險境。 要洛素允細(xì)想,她或許會覺得楊宗志因為一時貪玩,看到什么好玩事,湊熱鬧去了,又或者是另有圖謀,也不一定就會遭逢到險阻,對楊宗志的本事她極有信心,況且那么一個聰明睿智到了夸張離譜境界的家伙,人家要害他,也要擔(dān)量擔(dān)量有沒有這個實力,和這幅腦子。 不過就算這么想,沒有見到楊宗志之前,洛素允的小心思總是提得高高的,忍不住拉緊韁繩,快步縱馬向前追去,兩人的戰(zhàn)馬奔過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