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氣不接下氣，他用力掰開小瑜的手，推開了她，捂著胸口一陣劇烈的咳嗽。

    小瑜連忙起身，隨手抓起旁邊一根枯枝去抽打他，兩個人廝打在一處。

    男女有別，一個姑娘即使是干慣了粗活的，也不是尋常男人的對手，她很快落了下風(fēng)，又被那人按在了身下。

    小瑜拖長了哭腔大叫：“救命啊，救命啊?！?/br>
    那人啪啪兩巴掌扇在她臉上：“小賤婢，閉嘴！再叫老子弄死你！”

    這兩巴掌帶著滿滿的惡意，手上用了全力，小瑜被他打的嘴角出血，頭腦發(fā)暈。

    那人開始撕扯她的衣服，小瑜沒力氣反抗了，她絕望了。

    她就那樣靜靜地躺著無聲哭泣，任由那人行兇。

    她想起白日里歡歡喜喜地在廟會上買了一塊磨刀石，原想著晚上回去把刀磨一磨，明天剁大排就省勁了；也還打算明年換一輛新板車，推著不費力，來回都便利些，生意若是好，說不定能攢幾個嫁妝錢。

    但是她沒有明天，也沒有明年了。

    為什么老天爺要這樣對她，連苦日子都不讓她繼續(xù)過了。

    小瑜的眼淚像泉眼一樣不斷地涌出來，順著臉頰滾落，最后和嘴角的血混在一起，甜腥中帶著咸澀。

    黑暗中一聲斷喝響起：“做什么的！”

    正壓坐在小瑜胯骨上解她褲腰帶的男人猛地打了個哆嗦，抬頭看去，少年騎在馬上，手中一柄長劍出鞘，直直地指著他，劍身在月色下泛出冷冷的銀光。

    那人嚇得發(fā)抖，哪敢接話，朝著草叢深處打個滾兒，很快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想必是瘋狂地跑了。

    少年躍下馬背走過來，朝著她伸出手，他看起來年紀(jì)不大，身形還沒有長開，但是也已經(jīng)十分高大了。

    “這位大嫂，你沒事吧，還能站起來嗎？”

    小瑜哪敢去拉陌生男子的手，她慌慌張張從地上爬起來，掩著被扯壞的衣襟，低聲道：“多謝大俠救命之恩?！?/br>
    少女的嗓音清清甜甜，雖然剛哭過，聽起來依然圓潤動聽。

    小瑜從沒穿過像樣的衣裳，娘親還活著的時候，鄉(xiāng)里人家同情她們娘倆，送些穿舊了的衣裳給她們，娘親拿來改一改。后來娘死了，她自己又不會做針線，賣牛rou的李大娘見她可憐，就拿了一些自己的舊衣衫給她，花季年華的女孩兒，日日打扮的像個小老太太。

    “舉手之勞，姑娘言重了?！鄙倌暌宦犨@泉水叮咚般的嗓音，便知道自己看錯了年齡，他立刻翻身上馬：“我走了，姑娘小心。”

    小瑜慌忙上前拉住馬韁繩：“敢問恩人尊姓大名，我以后一定會報答你的?！?/br>
    少年道：“我不要你報答，你也不必問我叫什么名字?！?/br>
    小瑜懇切道：“大俠，我叫小瑜，美玉為瑜。住在城關(guān)鎮(zhèn)邊上的黃家莊，我一輩子都會感念大俠今日救命之恩，若是大俠以后有用的著小瑜的地方，小瑜一定會拼命報答的。”

    少年坐在馬上俯視她。

    小瑜覺得，雖然看不分明他的臉，但是月亮在他背后，很大很圓。

    她仰著臉看他，月色落在少女明艷動人的臉上，姣好容顏一覽無余，溫柔的微光恰到好處的把她的美襯托得更加細(xì)膩。

    少年的心跳丟了一拍，他攥緊了手里的韁繩：“你在遭遇男子輕薄的時候被我救起，很不應(yīng)該說出自己名字的。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去的?！?/br>
    少年策馬朝著巫陽縣走了，沒幾步遠(yuǎn)，他又拽著韁繩轉(zhuǎn)頭，見那小姑娘果然驚魂未定地在原地站著，他沒忍住，又囑咐道：“你趕緊回家吧，一個姑娘家半夜在外面走太不安全了，路上小心些?！?/br>
    小瑜目送他走遠(yuǎn)了，才發(fā)現(xiàn)原來前面不遠(yuǎn)就是三岔口，往南是城關(guān)鎮(zhèn)，往北是就是巫山衛(wèi)的駐地，因為這地方土匪鬧得兇，十幾年前皇帝在此地駐了軍。

    小瑜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發(fā)燒，她摸了摸，疼的厲害，想必是腫起來了，她慌忙收拾東西推車回到了家。

    她躺在床上心有余悸地回想剛才的事情，那個歹人罵她的時候，她總覺得聲音耳熟，好像在那里聽過。

    這一回真是大難不死啊，多虧了恩人相救。

    她不由之主想起月色里那個為她拔劍的少年，一顆心忽然砰砰直跳。

    他對她說“路上小心些”，從娘親走后，多久沒人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了。

    他是從北邊來的，那里是巫山衛(wèi)的大營，難道他是個軍爺，連夜去縣城是有公務(wù)在身。

    好年輕的軍爺呀，怪不得都說英雄出少年。

    小瑜胡思亂想了一陣子，她太累了，今天又受了驚嚇，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起晚了，小瑜急急忙忙跑到湯屠戶家去兌rou，桃花拿籠布包了好幾塊剛出鍋的玉米餅子給她：“今天同慶樓有喜宴，在咱家定了三頭野豬，早起見你沒來，我哥就把你那兩扇豬rou一塊放在騾車上帶到縣里了?！?/br>
    小瑜拿了一塊，剩下的往回推：“謝謝桃花姐。”

    桃花硬往她懷里塞：“家里不差這點東西，你拿著中午在街上吃。我上回去縣里，聽你隔壁賣牛rou的說，你中午都不吃東西，這哪成?！?/br>
    桃花沒有吹牛，湯屠戶家里日子小康，在城關(guān)鎮(zhèn)也算是殷實人家，但是人家過得好是人家辛苦得來的。

    小瑜捧著餅眼眶發(fā)紅：“謝謝桃花姐?！?/br>
    “別瞎客氣了，明兒把籠布給我?guī)Щ貋怼？烊ネ瑧c樓尋我哥拿rou吧，讓他別回家來，直接去羅塘莊接豬，爹今日去那里收豬了。哎，你這臉怎么了？”

    小瑜連忙低了頭去推車：“沒什么，昨夜摔著了，那我走了?！?/br>
    等她跑到同慶樓里，湯鐵牛已經(jīng)走了，但是把這事托付了小二，小二便將她領(lǐng)到同慶樓的后廚：“喏，就在那兒呢，你拿了趕緊走，今兒后廚事多?！?/br>
    小二忙活去了，小瑜麻利地把油氈布打開在車板上鋪好，又佝僂著身子把兩扇豬rou馱到自己的獨輪車上，這活兒她已經(jīng)干了小半年，如今雖然費力些，已經(jīng)不像最初那么艱難了。

    同慶樓的胖老板娘正坐在二樓梳頭，隔著窗戶看見了小瑜，她連忙招手叫來自己家七八歲的胖閨女：“寶丫你過來?！?/br>
    她伸手一指樓下的小瑜：“你成天這也瞧不上，那也不喜歡的，你瞧瞧她，她連你剩下的都吃不著，以后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br>
    小瑜把兩扇rou在車上擺好，正在抬手擦額頭的汗。

    小胖妞大驚小怪道：“哎呀，娘，她怎么拿袖子擦汗，她連帕子都沒有嗎？”

    聽見了樓上的對話，小瑜扭頭看了一眼，富家闊太太和胖小姐正扒著窗戶用憐憫的目光看著自己。

    她只是笑了笑，推起小車走了。

    她當(dāng)然有絲帕子，她娘親死之前沒日沒夜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