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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天籟紙鳶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3

分卷閱讀63

    帶在身后的丫鬟婢女,姑娘公子,無一不是珠光寶氣,衣著鮮華。只要是他們走過的地方,都會有無數(shù)人回頭,觀望。目光可以是欽羨,也可以是嫉妒。

而這一次,鮮少有人看他。即便看了,也是眼睛瞪得銅鈴般大。

看,快看,那是復(fù)家小公子,復(fù)語歡。

語歡找不到鳴見。

看著曲院風(fēng)荷,南屏晚鐘,再看看遠處的晨耀山莊,巍峨聳立,雄居?xùn)|南一方。

斷橋,殘雪,夢中的西湖。

抬眼,邁步。似乎在下一個轉(zhuǎn)彎,便會下起蒙蒙煙雨。有人撐著紫竹傘,在他及至?xí)r,回頭。一張不好看的臉,卻有最美的笑容。真實,而又迷離撲朔。

渾渾噩噩,離離光光,晚上在湖畔入寢沉眠,白天在斷橋遙望遠山。每一日,復(fù)軒都會帶著兩大壺劣質(zhì)燒酒,一人一壺,不醉難眠。幾日過去,語歡仍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終于有一天,復(fù)軒回來,醉醺醺地倒在一旁:“方才,我,我在外頭聽說了一件好玩的事。小弟啊,你,你猜,朝廷是怎么處理咱們爹娘,和兄弟姐妹的嗎?哈,哈哈……”

語歡握緊酒壺,將頭埋得很低:“不知道?!睆?fù)軒大笑三聲:“斬了,斬了,統(tǒng)統(tǒng)都斬了!”

語歡伏在窗旁,聽著四起的笙歌,只回頭一笑,下床。復(fù)軒道:“你,你要去哪里??”語歡道:“回家。”復(fù)軒笑得癡癡傻傻:“你不怕死么?回,回去會死的?!闭Z歡微微一笑:“與他們一同上了奈何橋,指不定下輩子還能轉(zhuǎn)成一家人。趕個場子,大家一起趁打伙?!?/br>
湖邊晚風(fēng)涼颼颼的,語歡裹緊衣服,大步朝山莊走去。

一個月前,這個時分的晨耀山莊,依然燈火輝煌,引得行人觀望。而語歡再到此處,黑糊糊的一團,借光,才可看見幾根大紅柱子。語歡撕去封條,推開大門。吱嘎一聲,刺得人心生疼。失去了燈火倒映,月色下的階梯無窮無盡,只剩雪白。語歡慢慢走上去,再無人屈膝道萬福。

過正殿,回心院,春香堂,子安院,姝竹院……空蕩蕩的,連走路都有回聲。寶貝若不是被搬走,便是被加了封條。整個山莊,變成一棟幽寂陰森的鬼屋。

總算到了自己的別院,進樓,回屋,頭一個看見的,便是墻上的紙鳶。鳳凰的尾羽,在漆夜中閃著金光。語歡走過去,輕輕將之取下,撲簌簌,落了一地墻灰。

西湖面吹來的風(fēng),拂過白皚皚的天,紙鳶空中打幾個轉(zhuǎn)兒。丑孩子說,語歡,我是紙鳶,你是引線,我就是飛得再高,你也可以把我撈回來,是不是?

山高水遠,萬里春風(fēng)。

語歡拿著紙鳶,悄悄走出房門。墻上空了。只有一顆多余的釘子,孤零零地立在那兒。

山莊上,風(fēng)光無限好。垂頭看去,山腳下火光灼灼,原是有人來了。只是隔得太遠,也認(rèn)不出是什么人。語歡心中一懔,念了一聲鳴見,便朝山下跑去。

山莊門前,士卒騎著黑馬,帶頭的騎著白馬?;鸢雅锱纠岔?,火光燒得人眼睛發(fā)疼。語歡揉揉眼皮子,手中的紙鳶因著光,色彩斑駁。并轡而來的兩匹白馬上,一邊兩人,一邊一人。復(fù)容翻身從馬上下來,順手接過筱莆。九皇子騎在馬上,眼望語歡,一動不動。

筱莆回過頭,驚道:“容哥哥,是語歡哥!”復(fù)容回頭,依然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卻不再脆弱。語歡沖著他,笑了笑。復(fù)容摸了摸筱莆的頭,走到語歡面前:“語歡,九皇子殿下說,可以免你一死,你逃吧,不要再回來?!闭Z歡笑道:“那真是謝謝九皇子了?!?/br>
九皇子腳踩馬鐙,高貴淡雅。龍紋白靴上,一道明顯的勒痕。

筱莆跑過來,拉著語歡的手,搖晃道:“容哥哥,讓語歡哥跟我們一起走,好不好?犯錯的是老爺子,不是語歡哥,為何不免他的罪?”復(fù)容伸手按住她的嘴:“筱兒,別亂說,皇上不會答應(yīng)的?!斌闫伪庾斓溃骸皼]有語歡哥參加,我就不要和你成親。”復(fù)容拍拍她的肩,安慰幾句,喚她先過去。語歡道:“好得緊,二位都要成親了?!?/br>
復(fù)容看了他半晌,苦笑道:“你都不會覺得難受么。”語歡笑道:“為何要覺得難受?”復(fù)容看向別處,壓低聲音道:“你睡我這么多次,即便對我這身子,也毫無眷戀?!?/br>
語歡聳肩,并不作答。復(fù)容抿了抿唇,垂著頭走了。語歡忽然拉住他的手腕,把紙鳶放在他的手上:“安勝,我找不到鳴見,替我將這個交給他?!?/br>
復(fù)容回頭,眼眶發(fā)紅,甩手就走。

語歡也不在意,轉(zhuǎn)身回了山莊。九皇子看著他的背影,仍是面無表情。

再一次走回山莊,找了火折子,擦亮,看著那塊牌匾,明紅大字,分分明明寫著,天籟紙鳶。語歡拾起一塊小石子,使力往上面一彈,牌匾重重砸落在地上,聲音響徹山莊。

語歡走入鳴見的房間,手指輕輕撫過衣柜,桌面,銅鏡,床欄,指尖沾了一層薄薄的灰。在床沿坐下,靠在床頭,聞著鳴見的味道,將被褥輕抱在懷中。想著他一身素衣,站在桃樹下吹笛的樣子,慢慢合上眼。

忽然,窗外傳來音樂。語歡還當(dāng)是聽見幻覺,捅了捅耳朵。

沒有聽錯。是笛聲。熟悉的旋律,每一個音調(diào)都凄切,愁腸,鉆入五臟六腑,銘心刻骨。這世界上,再無第二個人,能吹出這樣的曲子。

語歡翻身下床,飛速沖到門口。

同樣的身段,同樣的姿勢,同樣的位置。夜間的晨耀,桃瓣飄零,落在那人的肩上,手背上。衣角在暗夜中翻飛,指尖的顏色瑩白??墒?,不是同一個人。

不是鳴見,只是一座雕塑。美得太不真實。

語歡轉(zhuǎn)身回到房中,砰的將門關(guān)上,閂上。腳步聲越來越近,那種初見的恐慌,又將語歡震得渾身顫栗。轟隆一聲,門被砸開,門板倒地。語歡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卻猛地想起,自己是回來尋家人的。一切結(jié)束,重新開始。

那人走到他的面前,額心藍菱熒熒如玉,忽然從懷中拿出一個藥瓶子,將里面的濃漿灑在額頭上。濃漿滑落,壓下鼻梁,覆蓋眼睛及象眼印記。

那人趁濃漿未干,扯布擦了去,冷冷道:“看清我是誰了?”

倏忽間,語歡覺得難以呼吸,頭間嗡嗡作響,說話都不甚清楚:“為,為什么要讓我知道?!兵Q見沒有說話。語歡撲過去,扯住他的領(lǐng)子:“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你前些日子說要和我在一起,說喜歡我,說想我,還在床上叫得那么sao,全都是假的!我他娘的復(fù)語歡是個什么東西,哪配得上你九皇子!是不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