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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來了砰砰咚咚暴力拆卸的動靜。面具即刻了然,他藏身的這棟房子,此時各個出口定然已經(jīng)被警察圍了個水泄不通,他們在確認人質(zhì)安全之后,肯定會毫不手軟地來個內(nèi)外夾擊,將他跟包餃子一樣,堵死在房子里。面具果斷扭頭,跳上樓梯,朝三樓跑去。他目前租住的這棟自建小樓,是經(jīng)過屋主多次違章改建和擴建的,結(jié)構(gòu)遠比那些正常規(guī)劃的別墅來得復(fù)雜得多。在三樓走廊的左手邊有一個房間,主人在那間房里修了個懸挑式的陽臺,又為了安全考慮,在陽臺上裝了一張防盜網(wǎng)。但是在幾個月前,面具和他的搭檔手套租下這間房子以后,就曾經(jīng)設(shè)想過要留一個逃跑的路線,所以讓人將防盜網(wǎng)改裝了一下,留下一處只有他們才知道的,可以拆開的地方,平常就用螺釘扭住,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就在這個陽臺大約兩米外,就是隔壁樓的屋頂,而區(qū)區(qū)兩米的距離,以面具的身高,一步就能跳過去——他雖然不確定對面樓有沒有警方的布控,但這已經(jīng)是他此時所能想到的,最可能逃離包圍圈的方法了。他想,自己現(xiàn)在身上還揣著槍和軍刀,只要能離開房子,他就有辦法再抓一個人質(zhì),或者干脆搶一輛車……他一定能逃得掉的,他一定不會被抓住的……面具一邊這么想著,一邊三兩下躥上三樓。他不敢回頭,因為他已經(jīng)聽到緊追在身后的腳步聲,以及手槍上膛的喀嚓聲。那些警察實在追得太緊太緊了,以至于他甚至連想要拔槍還擊的時間都沒有。面具知道,即使他射倒了兩三人,后頭也有更多的警察趕到,哪怕耽擱那么幾秒鐘,他都很可能就此錯過最后一絲逃跑的機會。于是面具拼了命的往前疾奔,一頭扎進左手邊的那個房間,在拍上門板之后,還不忘推倒墻邊的一個置物架,讓它橫在門口,用以阻礙身后的追兵。“犯人逃進房間了!”戚山雨只比兇犯晚了一步,就眼睜睜地看著房間的門板在他鼻子前面合上了。城中村里這一類的自建房出租屋,門板一般都只有薄薄一塊,合頁、門鎖一類的五金配件也很不結(jié)實,戚山雨當(dāng)即毫不猶豫,抬腳就踹。他使出全力,狠狠連踹三下之后,門板發(fā)出一陣“嘎吱嘎吱”讓人牙酸的聲音,合頁崩裂,朝一側(cè)斜斜倒去,卻被房里什么東西擋住,半掉不掉地卡在了幾名警察與房門入口中間。斷裂的門板被面具推倒的置物架擋住了,戚山雨和幾個警官一時間都沒法進屋。他們的視線穿過門板與置物架之間的縫隙,投進屋內(nèi),只見這個房間只有大約七八平米,一眼就能瞧到底兒。戚山雨幾人看到,那身材高大健碩的男人,正爬上陽臺的防盜網(wǎng),然后慌慌張張地去拆防盜網(wǎng)上的機栝,一邊拆還一邊頻繁地回頭,似乎是正在分神提防門外的警察有沒有進來。“注意!注意!嫌疑犯想要爬陽臺逃跑!在屋子北面三樓的房間!”立刻就有人抓住別在胸前的對講機,大聲喊道:“請各單位立刻布防!”擋在門前的金屬置物架并不算很重,警官們自然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兇犯從屋子里跑掉,戚山雨等人開始手腳并用,合力推撞木板門,努力將擋在門口的置物架頂開。而此時,面具已經(jīng)滿頭大汗,臉頰漲成了豬肝色。嬴川給他做的犯罪人格心理側(cè)寫,有一點判斷得很對,那就是——面具確實是個非常惜命的人。他瘋狂地沉迷和享受殺戮,可一旦攻守逆轉(zhuǎn),他從獵人變成獵物的時候,就會仿若一只落入牢籠的困獸,失去一貫的從容冷靜,甚至慌不擇路,為了逃命喪失理智。面具聽到門外有人正在通報他的位置,急得肺管子都快要打結(jié),一顆心蹦得要從嗓子眼里躥出來,一門心思只想趕緊逃出去。他的兩手瘋狂地扭著他們在防盜網(wǎng)上預(yù)留的出口上的螺絲,將它們一顆顆拔下來。然而,面具越是著急,那張該死的防盜網(wǎng)就越是跟他對著干。不知是不是他們留下的出口的鐵柵欄形狀不太對,此時卡在了外框的內(nèi)側(cè),任由他如何用力拉拽,就是沒法打開。“Bastard!Damnit!”面具一邊瘋狂地搖晃著卡住的防盜網(wǎng),一邊從口中飚出了成串成串的詛咒。他是在米帝長大的二代混血華裔,比起回國后說的那一口帶著明顯南部沿海口音的中文,在他心急如焚的時候,自然本能地就換回了他更熟悉的花旗國的俚語。就在這時,戚山雨等人已經(jīng)硬是頂開了橫在門邊的置物架,從門板中擠出一條可供一人進出的縫隙。“Freeze!”面具臉色由紅轉(zhuǎn)白,已經(jīng)急得慌了神。他從腰間抽出了槍,打開安全栓,扣動扳機,一發(fā)子彈朝著房門前的警察打去,但手抖得厲害,沒有命中,子彈打在了墻上,噗嗤一下嵌進了墻皮里。“Freeze!”面具又大喊了一聲,“我說,站住!”同時,他第二次開了槍。這一回子彈離門縫近了一些,令守在門外的警官們都被逼退了一步。“各單位注意,嫌疑人有槍!”面具聽到門外傳來了這樣的聲音之后,才恍然從驚惶中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過早地暴露了底牌,如此一來,無論是外頭還是屋中的警察,顯然都會更加謹慎,他就更加難找到逃命的機會了。他從門板的縫隙里,看到了戚山雨的臉。那個他和手套都曾經(jīng)幻想過的,將會成為他們狩獵對象的青年,此時正死死地盯著自己,漆黑如墨的眼瞳中燒著兩團火焰,即便隔著數(shù)米的距離,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青年刑警的視線中沸騰的恨意與殺氣。“別過來!”面具后退一步,發(fā)出絕望的嘶聲大喊,握槍的雙手不受控制地瘋狂顫動,槍口左右搖晃,竭力想要瞄準戚山雨的腦袋。然而,就在下一秒,他感到了腳下忽然一晃。就是剛才那無意識的一退,讓爬到了防盜網(wǎng)上的面具,一腳踩在了他剛才死活都無法拽開的出口柵欄上。那卡死的柵欄發(fā)出“吱”一聲尖銳的摩擦,竟然朝外一掀,整個滑脫了下去,而站在上方的面具,腳下猛然一空,隨著地心引力,驟然往下落去。在失足的瞬間,面具松開了手里握著的槍,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拉拽什么東西。然而他沒有抓住任何支撐物,卻因為身高太高的緣故,前胸壓住了屋主橫吊在陽臺上的一根晾衣繩。那根晾衣繩是用數(shù)股細鐵絲扭成的金屬繩,只有三毫米粗,材質(zhì)卻相當(dāng)堅韌——它滑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