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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臻一敲鍋鏟,這是飯做完的信號,再一抬眼,呵,整個平臺和山道上已經(jīng)擠滿了人。 易人離還拉了一條繩索,將人都攔在兩丈之外,正是可以看見聞見卻不能近距離享受的令人抓心撓肝的距離,文臻一抬頭就看見山路上黑壓壓伸長脖子張望的人群,跟一群狐朦似的。 有人已經(jīng)忍不住喊了起來,“哎,三娘子,你這飯做得有點多啊,大家伙兒分一口成不成?我拿我的野豬rou和你換!” 文臻:“不換!” “錢!我拿錢!咱們也聽說了你要交錢糧的事兒。你說你也是的,這點子事,和大家伙兒說說,一人出一點也就夠你們的了。來來來,錢我這里有,三娘子你要多少?” “不要!” “哎,要我說,三娘子有氣也是應(yīng)當(dāng),明明是咱們共濟盟請來的人才,也不是沒進貢,咋還和三娘子要上錢糧了呢?要我說,三當(dāng)家就是女人頭發(fā)長見識短,來我共濟盟都是客,和客人要錢,嘖嘖……我第一個不服氣!” “我服氣。” “……” 不是,這女人,怎么恁地難搞呢? 易人離厲笑君莫曉聞近檀早已熱熱鬧鬧擺開了桌子,選了食堂最好的一個位置,據(jù)案大嚼??吹盟拿嫒说仍桨l(fā)難耐。 共濟盟五峰,每峰也有食堂,但是此刻面對這樣一桌菜,食堂的雞鴨魚rou便分外不可忍受。 香氣如殺氣,激得人渾身起栗,一大堆人咽口水的咕嚕聲響亮,聽起來像池塘里的青蛙群鳴。 終于有人忍不住道:“三娘子,你弄這許多,也吃不掉,何不給大家伙兒分一些?你錢也不要,物也不要,你說你到底要啥!” 文臻當(dāng)?shù)貋G下鍋鏟,抬頭,目光閃亮。 “我,扈三娘,要諸位真誠的友誼!” 眾人:“……” 文臻擺上她經(jīng)典的甜笑嘴臉。 “方才各位都想多了。什么三當(dāng)家不公平,什么錢糧不該交。不存在不存在,便是一家子過活,還要交俸祿到公中呢。三當(dāng)家要我交點錢糧,再合理不過。我既上了山,就是山中一份子,大家從此都是兄弟姐妹,和兄弟姐妹計較什么?區(qū)區(qū)一餐飯而已,來來來,大家都來嘗嘗!” 采云采桑早已很有眼力見的站在大鍋后,開始分發(fā),眾人大喜,端碗涌上,險些擠倒了鍋。 食堂里很快就坐滿了人,大鍋也很快見了底,來遲的怏怏而去,吃上的滿面歡喜。 棚子里很安靜——人們吃文臻的菜向來如此,并沒有時間品評好壞,都是一口之下滿眼驚嘆,隨即筷下如雨,時不時還上演一點筷子全武行,不到盤干碗凈,嘴絕不會挪作他用。 吃到半途,忽然看見采云捧了一個瓷碗,去了文臻那一桌,一股極其清逸的香氣逶迤而過,連原有菜色的濃香都蓋不住,眾人探頭去瞧,就看見那碗湯看上去極其平凡,像是咸菜豆瓣湯,可是湯色晶瑩透明,咸菜碧綠,豆瓣雪白,香氣鮮美難言,眾人只消多看一眼,便覺得喉嚨里的饞蟲控制不住地向外爬。 有人便忍不住問:“這咸菜豆瓣湯,仿佛和我等以往吃過的都不同?!?/br> “自然不同??辞宄?,那豆瓣真的是豆瓣嗎?”君莫曉得意地舀起一勺湯,眾人湊近去看,湯里的豆瓣分外晶瑩圓潤,透著點水鮮的嫩滑的肌理,分明不是豆瓣。 君莫曉得意地道:“這是一種小魚的腮幫rou,那魚叫桃花癡,只在落桃花的深潭里生長,本身rou質(zhì)就極其細(xì)膩鮮美,腮幫rou手指這么一塊更是入口即化的妙品,當(dāng)然這一碗湯,得耗費幾十條桃花癡,費時費力得很呢?!?/br> 眾人聽著,口水便下來了。 但是就這么一碗,誰也不好意思要,君莫曉笑道:“這可分不得,我們自己還不夠吃呢……這樣吧,大家來抓個鬮,抓到的便分上一碗可好?” 眾人大喜,急忙應(yīng)了,當(dāng)下丫鬟送上簽條來,便有兩個人中了,君莫曉一邊分湯,一邊笑道:“我們?nèi)镆皇趾脧N藝,每日都有新品。還和十字坡包子店一樣,這新品,玩些花樣,抓鬮啊,猜謎啊,哪怕講故事,說些新鮮事兒,只要能博了三娘喜歡,自然也就有口福了?!?/br> 喝湯的一抹嘴趕緊應(yīng)了,沒喝到的也目光灼灼。大鍋吃空,食堂也便關(guān)了門,文臻并沒說每日都開這食堂,一切憑心情辦事,眾人心領(lǐng)神會,當(dāng)晚文臻的小院子門口便多了一大堆的獵物米糧。 文臻也便命人收了,她今天展示廚藝來這一遭,自然不是為了賺錢糧,也談不上拉攏共濟盟幫眾,前頭的大鍋分吃也罷了,后頭的咸菜豆瓣湯中標(biāo)的,卻都是她看中的人。 比如把守共濟盟山腳秘密出入口的護衛(wèi)隊小頭目。 比如每個峰頭負(fù)責(zé)看守索道的人員。 比如五峰之上負(fù)責(zé)信息傳遞的人員。 至于如何知道這些人的身份,這就是食堂的用處了,品嘗美食的時候都是心防最弱的時候,人與人之間的交談總會透露很多信息。 當(dāng)晚月色如前靜謐,張洗馬再次在小溪邊遇見洗頭的少女,依舊的詢問身份未果后,他忍不住在那甜美安靜的少女身邊坐下,一邊看她素手浣青絲,一邊靜靜地想著傷好了之后,如何下山,如何去揭露太子的行徑。 月色湯湯如流水,在這樣的月色下看見那比月色更白的纖長手指,穿過烏黑的長發(fā),像看見一株蘭花在窗前含羞半開。 而春光在這一刻極淡又極濃。 張洗馬手指藏在衣袖里,不斷捻著一顆明珠,那珠子被他微微生汗的手指捻了太久,溫潤地?zé)嶂?/br> 這是他家家傳的寶珠,母親給他的時候,說若見了心儀的女孩兒,便送了這珠,娶回來做媳婦兒吧。 此刻這珠子在指尖轉(zhuǎn)啊轉(zhuǎn),他設(shè)想了一百種送珠的方式,然后推翻了一百零一種。 他盯著少女的背影,那一頭如瀑的黑發(fā),想著日后的某一個清晨,或許自己也可以親手挽起這發(fā)成髻。 他的心為這想象微微發(fā)熱,心一橫,忽然想男子漢大丈夫,何必如此婆婆mama,既然有緣,就當(dāng)珍惜,想要送珠,那便送。 他的手伸出袖子,輕咳一聲剛要說話,忽然院子里頭一聲驚叫。 那個妖艷的君顏似乎是做噩夢了,在院子里赤足胡亂奔走,險些和他一樣撞在墻上,張洗馬一個回頭的瞬間,那素手浣發(fā)的少女似乎被驚動,轉(zhuǎn)眼不見,急速轉(zhuǎn)身時她甩起的未干的長發(fā),灑落一串殘留香氛的水珠,落在張洗馬的頰邊。 他怔怔地手指一觸,指尖溫潤清涼,眼前地面覆霜,溪流輕唱,天光在黝黑的山那邊微微起白,而醒得最早的花兒已經(jīng)準(zhǔn)備綻放。 然后他發(fā)現(xiàn)剛才捏著的珠子已經(jīng)不見了,四面找了一圈,也沒找著,看看地面位置,倒也沒可能流進溪水里。 是她早就發(fā)覺了他想送珠,趁著剛才那一回頭,自己從他手中取走了嗎? 張洗馬的心,躍躍地歡唱起來。 他忽然覺得,也許這個令他一見鐘情的女子,并不是被山賊所擄的平常女孩,她如此輕俏無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