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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驗。比如現(xiàn)在,你會用厲笑換誰?我想應(yīng)該是你自己,丟下易家,丟下最后效忠你的軍隊,換我們給你開一條逃生通道。你一路如喪家之犬,惶惶從人群過,因為是你自己切斷了和易家和軍隊的聯(lián)系,所以你心虛,緊張,再無依靠,你好不容易出了城,遍地卻已是敵人,你怕逃出的易家子弟報復(fù),你怕遇上惱恨你拋棄他們的屬下,你還要應(yīng)對來自我們的不間斷的各種救人的手段,疲倦,勞累,不能休息,你能堅持多久?哦對了忘記告訴你,我們還有天機府的人?!?/br> 文臻滿意地笑看最后一句話擊中了范不取——天機府的人未必有武功,但是在追蹤,信息,和搶奪救人等方面手段難以防備。 她很想把之前在丹崖居說的那句話也送給范不取。 小孩子才做選擇,我們成年人,什么都要。 “又或者,我看走眼了,你打算犧牲自己救別人?那么問題又回到了原點,你打算救誰?” 范不取先前遇上那突如其來爆炸都沒出汗的額頭,開始冒汗。 他發(fā)現(xiàn)這對傳說中的男女,確實都很難對付,燕綏根本就是個瘋子,無法和他談判,文臻看似好說話,骨子里卻非常縝密狡猾。 兩人行事風(fēng)格都和常人不一樣,這讓人無法按照既有的經(jīng)驗去應(yīng)對。 文臻笑笑,給身邊閉目養(yǎng)神的燕綏遞一包瓜子。 厲笑的安危當然很重要,燕綏也許不在意,可她不能讓厲笑受任何傷害。 但范不取也別想討到任何便宜,她得讓所有人明白,想要活命,那就配合,其余一切手段,都是自己找死。 范不取被逼問得無從選擇,段夫人的語聲忽然傳來。 “我們誰都不用救。” 眾人轉(zhuǎn)頭,就看見段夫人從車中出來,立在風(fēng)里,對范不取淡淡地道:“范將軍,把厲小姐放了吧。事情沒到絕路,不要自己先把路走絕了。” 她抬頭看文臻,凝視她半晌,微笑道:“文別駕名下無虛?!?/br> 文臻對她微微欠身:“夫人謬贊。” “我想,殿下和別駕,并沒打算對我?guī)兹粟s盡殺絕。畢竟易家?guī)缀跻呀?jīng)沒人了,總得有那么幾個老人留著,以示朝廷恩寬?!?/br> 文臻就當沒聽出那淡淡的諷刺,笑道:“夫人慧心。” “金麒軍已經(jīng)散了。十八部族大抵也就剩了我身后這些,長老堂近乎全滅,易家大院被百姓沖毀。我們已經(jīng)失去了一切?!倍畏蛉丝粗恼檠嘟?,輕輕道,“恭喜兩位,大獲全勝。” 燕綏沒有表情,人前,他是永遠目下無塵的宜王燕綏。 他也沒看段夫人,只看著這屋頂?shù)奈萃?,右?shù)第七塊瓦片左下角有塊缺口,這令他十分煩躁,又不能起身去將那瓦扔掉,扔掉也不對,少了一塊更難受。 這讓他對易家觀感更差,偌大簪纓世家,居然用破了的瓦! 無奈,他只能吃瓜子轉(zhuǎn)移注意力,打開瓜子袋便得到些許安慰——所有瓜子都是選過的,仁兒飽滿且不說,關(guān)鍵個個大小如一,連花紋都近似,也沒有任何添加鹽味或者甜味,只有屬于葵花子原本的浸透了陽光的香。 這世上,也只有她這般懂他,愛他,愿意為他費心。 其余人都覺得費心的事就該他的。 他不理人,文臻便從容支應(yīng),她淺淺一笑,欠欠身。 沒什么好說的,解釋或者針鋒相對,都顯得蒼白。 各為其主,無分對錯。 “事已至此,我們還活著,那就是殿下想讓我們活。自然,我們也應(yīng)該拿出易家最后的態(tài)度和誠意。易家還有龐大的產(chǎn)業(yè),有遍布全國的店鋪和關(guān)系脈絡(luò),有礦藏,有武器,有健馬,有即使朝廷都不知道的多年積蓄的資源和寶物。而整個長川的民生,土地,官府,架構(gòu),制度……只有易家最為熟悉,這些,想必殿下都是需要的。老身愿意盡數(shù)獻出,諸般事務(wù)也全力相助朝廷?!?/br> 她沒有說想要求什么,因為初見燕綏已經(jīng)說過,燕綏自然明白,點了點頭。 既然不打算滅門易家,那么刺史之位回歸了朝廷,易家還是需要自己的家主的,那些龐大的事務(wù),總需要有人打理或者交接。 段夫人以歸順,換取最后這批人的生存。 范不取沉默著,段夫人道:“云岑,你作為家主,該表個態(tài)。” “表態(tài)?表什么態(tài)?祖母不是已經(jīng)都說了嗎?”易云岑難得態(tài)度頂撞。 段夫人只是好脾氣地笑笑,抬手似乎想摸摸他的頭,最終卻沒有動。 易秀鼎沉默半晌,道:“云岑,這是保住你,保住易家的唯一的辦法?!?/br> 易云岑的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半晌低低嗯了一聲,抬起頭,望向文臻燕綏。 文臻燕綏迎上了他的目光。 “我喊了你們這么久的哥哥jiejie?!币自漆钢约厚R上的行囊,語聲漸漸悲憤,“現(xiàn)在行囊里還有你們送的娃娃,然后,在那些我以為同舟共濟的日子里,在我們一直護著你們,幫著你們的時候,你們一直在搗鬼,破壞,欺騙,殺害,最后毀掉了半個長川城,把祖母和我逼到退無可退。” 易秀鼎垂著眼睛站著,這樣就沒人看見她睫毛尖上閃爍的淚光。 易云岑又看向燕綏,看了半晌,失望地道:“我以前一直崇敬你,愛戴你,我到處搜集你的話本,聽關(guān)于你的所有故事,質(zhì)問所有詆毀你的人,夢想著以后有機會見你一面……現(xiàn)在我見到你了,原來我早就見到你了,而你……”他呵呵笑一聲,“……我現(xiàn)在只為我說過的每一句敬慕你的話而后悔……” 燕綏剝了一排整整齊齊的瓜子,排在一塊瓦片上,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 他人對他的愛也好,憎也罷,都只是他人自己的狂歡,與他何干? 世人為不相識的人投注精力和喜愛,卻不甘于寂寞,妄想得到同等回報,憑什么? 易云岑仰著臉,聲音在漸漸冷寂的夜風(fēng)中回蕩,卻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他的臉有些白,眼下似乎有隱約的兩道淚痕,看起來更顯得稚嫩。 這一刻的沉默令人尷尬,像巨石投在了空處,半晌,文臻嘆息一聲,道:“易公子,道不同不相與謀?!?/br> “好一個道不同不相與謀?!币自漆а?,伸手到行囊里,摸出那個娃娃,娃娃太大,因此他只帶了里面的兩層,半個手臂大小,他似乎不舍地撫摸了一下,忽然大聲道:“還給你!”抬手一扔,娃娃砸向燕綏文臻。 文臻注視著那娃娃。 仿佛還是當初小鎮(zhèn)上,門檻上迎面相撞,他送了她一只珍珠小兔子,她給他買了一個大大的套娃。 不是所有的禮物都有回響,不是所有的美好都永久留藏。 到最后面具撕裂,彼此都看見對方一張冰雪之顏。 燕綏一直閉目養(yǎng)神,忽然一揮衣袖,道:“接著!”那娃娃便以原先更快的速度飛了回去。 易云岑咬牙看著,眼看那娃娃要墜落地面,最終手一招,將娃娃又收回手里。 他捏緊了娃娃,手指的骨節(jié)青白。 不知道什么時候,又開始下雪了,雪花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