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森：不過我也覺得林哥更帥，簡直就是理！想！型！?。?/br>
齊久一個剎車停在了路邊兒，扶著車頭笑得停不下來。

還真是人在皮天在看，這林染一定萬萬沒想到，他齊久還能開著新的馬甲號掛著上帝視角在群里潛水吧。

大家快來看看，你們老大的臉五毛錢一斤還有沒有人要啊。

群里當(dāng)即就炸出一大片熱烈討論的水軍，你一言我一語地轉(zhuǎn)眼刷了好幾面屏，最后總算是得出了大家都比較滿意的結(jié)論——

想有個像林哥一樣的兒子，久爺一樣的丈夫。

齊久笑笑，所以還是他更勝一籌。

顧不上這念頭得有多幼稚，他心滿意足地將手機揣回兜里，蹬了一腳車。

車到李秀蘭家路口，遠(yuǎn)遠(yuǎn)地聽見有人大喊了一聲“抓賊”。

李秀蘭家住的這一帶不算什么特體面的地兒，大都是被煙熏變色了的老居民樓，齊久在這兒住了兩周，鄰里吵架外加光天化日之下的小偷小摸可以算是常態(tài)。

從一開始震驚得想幫人打個妖妖靈，到現(xiàn)在一臉麻木地鎖好自行車，齊久覺得自己的適應(yīng)能力真心強得不行。

然而今天這賊不是別人，就是他那舅舅姜凡。

手里提著一小袋東西，后頭一個四五十歲的女人舉著個木棍子，邊追邊罵。

這個點居民樓下邊兒全是些下棋納涼的老頭老太太，沒人愛管這檔子閑事。

“誒，齊久！”姜凡指著他大喊。

齊久你大爺！

這會兒想裝作不認(rèn)得他都難！

這姜凡跑得飛快，用沒提東西的那只手一把拽過了他，齊久到嘴邊的一個“cao”字都沒來及說。

“趕緊跑，一會上樓說！”

齊久一肚子火，甩開姜凡，然而身后的女人已經(jīng)舉著棍子大喊著殺到了眼跟前，齊久要不跑這棍子就得直接掃到他臉上。

姜凡一個四十歲的人，跑得比齊久要快多了，沖進(jìn)居民樓以后趕緊帶上了鐵門，女人舉著棍子在外面破口大罵。

“吃屎大的有本事你別跑！強搶別人東西我咒你死全家！我去派出所告你告得你一輩子牢底坐穿！”

姜凡根本沒管這女人罵得多難聽，提著東西往樓上跑，齊久幾步就追了上去。

“你拿的別人什么，趕緊還回去?！饼R久壓著火，劈手要奪過姜凡手里的東西。

姜凡一把將東西抱懷里，瞪著眼，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我跟那女人買蘋果，她媽的一開始說四塊錢一斤，稱好了管我要十塊錢一斤！她怎么不去搶？”

“那你他媽搶什么？”齊久暴躁起來。

他知道這舅舅日子過得不景氣，可萬萬沒想到就為了這一袋蘋果，他齊久得跟著一塊兒做賊似的逃跑。

狼狽，狼狽得像在泥溝子里滾了一道。

“…哎你，”姜凡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所以我就說，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死腦筋！我拿她一點點蘋果，又不犯法，她就敢說自己沒有騙過老實人錢嗎？”

“……”

齊久深刻地體會到，跟像姜凡這樣的人壓根兒沒法講道理。因為這類人根本不在乎自己活著是個什么姿態(tài)，他們只在乎別人有沒占自個兒便宜，最好這便宜能有機會變本加厲地占回去。

姜凡用鑰匙打開李秀蘭的家門，入門前特意拿眼神示意齊久別把事情說穿。

“媽，蘋果買回來了，四塊錢一斤。”姜凡踢掉臟皮鞋。

“放餐桌上吧，我一會弄…”李秀蘭從廚房探出頭來，“喲，齊久也跟著一起回來啦?！?/br>
齊久沒應(yīng)聲，看見小胖姑娘姜曉玲依舊坐沙發(fā)上看著動畫片。

場景竟然就跟那天他離開家的時候如出一轍。

“mama，我想吃蘋果?！苯獣粤釗u著舅媽余萍的手。

“吃什么吃，你奶奶奉神用的?！庇嗥嫉伤?。

齊久終于沒忍住，扔下書包掉頭就往外走，沒顧上李秀蘭喊他，快速地下了樓。

他只覺得堵得受不了，繼父的那個家他待不下去，如今有姜凡一家三口在的家他也待不下去，往哪兒擱他都像個球，甭管他自己樂意不樂意，只要這地兒稍微傾斜點兒角度，他都找不著個安定的容身之處。

齊久從樓里出去以后點上了煙，大致回憶了一下剛才姜凡被那女人追著跑過來的方向，便朝著那邊走。

本來也沒抱期望，結(jié)果真在小路那頭找到一家水果店。

店面看著就逼仄，大燈泡照得人眼發(fā)昏，剛剛那個女人正坐在收銀臺前拿個鐵碗吃晚飯，手機里傳來腦殘電視劇里女人們撕逼的大喊大叫聲。

齊久掐了煙走進(jìn)店里，女人抬起頭來，一眼就把他給認(rèn)了出來。

“哎你是剛剛那人渣的…”女人兇神惡煞地站起來，“搶完東西還有膽來！”

女人拿筷子指著他，末端還沾了點兒飯粒。

“我沒搶你東西?！饼R久冷著臉，“人渣搶你蘋果多少錢？”

女人看他掏錢包，稍微收起了那張惡臉，放下了筷子，“五十?！?/br>
齊久直接從錢包里摸出五十塊錢遞了過去。

他當(dāng)然知道姜凡搶的那一小袋蘋果連三十都不值，但他現(xiàn)在心里燥得一句話都不想說。

“那人是你爸啊？”女人拿五十塊對著光照了照，“挺出息的啊，有你這么懂事的兒子?！?/br>
“他不是我爸?！饼R久說。

本來只是陳述事實，可這女人不知道腦補了多少青春期叛逆少年的傷非故事，用一種帶了點兒唏噓的眼神瞅著他。

齊久沒理她，徑直出了店，沒走出幾步遠(yuǎn)就接到了李秀蘭的電話。

“出什么事了？你突然就往下面跑的，是不是你舅舅又…”能聽出李秀蘭這電話是躲陽臺悄悄打的。

“沒，我下樓取個快遞，現(xiàn)在上來?！?/br>
“噢…那你趕緊上來吧，菜都涼了?！崩钚闾m說。

齊久電話掛了以后，在底下多站了一會兒，入夏的蚊子繞著他胳膊飛，實在煩得沒轍才終于上了樓。

天色黑了，樓道里燈不亮，伸手不見五指，齊久爬樓。

姜凡一家三口已經(jīng)吃飽，坐沙發(fā)上看新聞聯(lián)播，見他回來也沒說點兒什么，光用眼神打量地看看他。

齊久沒了胃口，鉆回房里去。

-“烏龜跳跳龍?！饼R久給陳申發(fā)了條短信。

-“稀罕呢七舅爺，大晚上翻人家牌子。”陳申的消息秒回。

-“……”

-“心情不好？”

-“你知道個西瓜。”一串省略號能看出情緒就有鬼了。

-“你心情還行的時候，愛發(fā)倆句號?！?/br>
陳申這人表面上五大三粗的，其實特愛觀察些兒連齊久本人都不會留意的細(xì)節(jié)。

-“別喪哦七舅爺，人家考完試就和光光一塊兒來看你唄?！?/br>
-“好好說話?！?/br>
-“你們那兒啥最好吃？”陳申正色。

-“難說，這兒人啥都敢吃?！?/br>
齊久短信回過去，聽見有人敲自己房門。

李秀蘭手里拿杯牛奶，進(jìn)來以后把房門給帶上了。

“晚飯不吃，你可總得把這奶給喝了吧。”李秀蘭把牛奶放書桌上。

“沒事，餓了我起來下面條?！饼R久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