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心面前，“解決這件事方法有很多，但你需要做的就是配合我。當(dāng)然，我?guī)湍憬鉀Q麻煩可不是免費的，要如何支付我費用，這里給你兩個方案——”

吳肇珩點點右邊：“這是床上的。”

點點左邊：“這是床下的?！?/br>
兩份合同rou眼可見厚度相差一大截。床上的那份非常薄，幾乎只有兩張紙，而床下的那份差不多有半個指節(jié)那么厚，堪比電話局的萬能黃頁。

顧心看也不看，直接選：“我要床下的?！?/br>
吳肇珩：“不想跟我上床？”

顧心沒想到他如此直白，剛剛就有點紅的臉上立刻燒起來，沒好氣地冷哼一聲，目光躲閃。

吳肇珩笑了，將那厚厚的合同扔到顧心跟前，“你看看吧，沒有異議就簽字。”

所謂“床下”的合同，除了沒有要求顧心陪床以外，安排了一系列工作，從接送上下班到送午飯和宵夜都有要求，吳肇珩隨時掌握顧心的行程，只要顧心有時間，就必須隨叫隨到，哪怕顧心沒有時間，只要總裁大人想，他就得親手做了送上門來。

這不是瞎折騰是什么！保姆都沒有這么用的吧！

除此之外，顧心必須搬到總裁大人的私宅中，周末陪他回家吃飯，飯后提供余興表演，平時除了基本的保潔工作外，還必須負(fù)責(zé)總裁大人家中愛寵的保養(yǎng)與清潔。

“你有什么寵物？”顧心翻著合同，逐條看得仔細(xì)，吳肇珩坐在辦公桌后面，興趣盎然地盯著他看，沒想到顧心琢磨了老半天竟然問出這么個問題。

“我有條狗?！眳钦冂裾f完，幾乎不敢相信道：“你都不看微博嗎？我們家Coco很紅的！”

顧心冷笑一聲，翻過一頁，接著讀下去。

做家務(wù)，送吃喝，這些顧心都能忍了，但是最后這些條款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乙方若有出差需求必須提前三個月告知甲方’；‘乙方不得出演危害人身安全的角色或者作品’；‘乙方不得出演過分親密的對手戲’……吳肇珩，你搞搞清楚，我不過是讓你搞定姚安，不是讓你阻礙我的事業(yè)發(fā)展！”

吳肇珩異常平靜：“你要是不同意，可以不簽，我們的交易作廢?！闭f完這句話，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點點另一份合同：“或者你也可以看看這份合同，說不定條件沒有這么苛刻呢？”

顧心終于暴起，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吳肇珩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笑意追在他身后：“顧心，你只要走出去，再想進來，我就不會給你選擇了，你猜我會讓你在哪一份合同上簽字？”

握在門把上的手，指尖泛白，顧心被這句話訂在門前。他的狼狽無所遁形，他的無奈人盡皆知。

幾個深呼吸之后，顧心咬著牙轉(zhuǎn)身慢慢走回到吳肇珩面前，那張精致的臉上沒了眼鏡，那雙無與倫比的眼睛如狼似虎地盯著他，顧心拿起厚厚的合同，繼續(xù)一條條地讀下來，直到最后一頁，顧心抬起頭，冷冰冰地問：“期限呢？”

吳肇珩道：“跟你在銀河的合同一樣。”

八年。

顧心心如死灰，安然落筆，手都沒多顫一下。

吳肇珩看著他秀氣的簽名，拿起合同直接收進了抽屜里，顧心卻似乎再也不想在這個逼著他又一次把自己賣了的地方再多待一秒，拔腿就走，在震天響的摔門聲中，吳肇珩拿出那份可笑的合同，直接撕下最后一頁，將顧心的簽名剪下來，其余的——他按鈴叫來金特助，把那疊紙放進他手里：“處理掉，別讓任何人看到?！?/br>
“我明白。”

不久，門外就響起了碎紙機工作時有節(jié)奏的聲音。

吳肇珩在那樣輕微的響動里拿起顧心的簽名，他細(xì)細(xì)端詳，盯著那個“心”字，好似從那點勾撇捺里能看出什么來似的。最終，他也只能摩挲著那力透紙背的簽名，腦海中再次浮現(xiàn)那個晚上，顧心撩人情潮的一顰一笑。

然而圖窮匕見，卻也不過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罷了。

第12章

吳肇珩的效率高得驚人。顧心剛從地鐵站出來，就接到了廖姐的電話。

“小顧，時來運轉(zhuǎn)了！大導(dǎo)演叢原的新片正在選角，竟然給你發(fā)了一份試鏡邀約。你可要好好準(zhǔn)備，劇本我發(fā)給你了，快回家看吧！”

顧心幾乎不敢相信，然而廖姐也不知道其中的緣由，只告訴他，可能是在節(jié)目里拍的那個公益短片中的表演才讓大導(dǎo)演注意到他的吧。

好像除此之外，再找不到其他解釋了。

顧心便不再多想，他剛剛簽了一份賣身契，還能有什么更糟糕的事情呢？

哦，好像還真有。

當(dāng)他來到自己租住的小房間樓下，一輛漂亮的保姆車已經(jīng)停在那兒。金特助站在車旁，態(tài)度一如既往的親切：“吳先生來讓我?guī)湍峒??！?/br>
顧心真是連抱怨一句“有這么著急嗎”的力氣都沒有。怎么能怪人家著急呢？好歹也讓他一個人回了家，沒讓人跟著回來大概是吳肇珩最后的耐心了吧。

東西不多，有金特助把關(guān)，顧心除了換洗衣服和幾雙鞋，其他的東西一樣都不用帶，或許說是根本不允許帶過去。

“吳先生都準(zhǔn)備好了，您人過去就行?！惫饴犨@話，還以為吳肇珩請他到家里做客呢。

多熱情，多迫不及待。

坐在保姆車?yán)?，金特助對顧心交待道：“以后這輛車和司機蔡師傅會跟著您上下班，吳先生需要的話，也是蔡師傅送您。電話我已經(jīng)存在手機里了，您以后就用它聯(lián)絡(luò)吧。”

金特助遞過一只最新款的X果手機，“里面有吳先生的私人號碼，還有蔡先生以及明天到崗的陳助理的電話，您以前的熟人我不太知道，只存了您經(jīng)紀(jì)人的?！?/br>
顧心淡淡道：“已經(jīng)足夠了，謝謝你?！?/br>
金特助看顧心陰沉的面色，沒有再多說，只交給顧心吳肇珩市中心公寓的門卡。擔(dān)心顧心不會用，到地方之后，還特地將顧心送到門口，看著顧心刷卡進了門才告辭。

這一通折騰下來，等顧心換上拖鞋，走進這座即將成為自己住所的公寓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生活竟然也能被當(dāng)做一件商品買賣。

吳肇珩的公寓沒有想象中那么冰冷沒有人氣，反而十分高雅有趣。墻上掛著后現(xiàn)代藝術(shù)家的大作，大大小小的畫作都掛在最合適的地方，價值幾千萬甚至幾億的作品在這里誠實地發(fā)揮著作為一幅畫應(yīng)有的裝飾功能。

橡木餐桌線條流暢，打磨光滑的木頭保留了木質(zhì)本身的起伏，慘白的吊燈融合了根雕藝術(shù)和光源藝術(shù)，張牙舞爪地掛在天花板上，整座房子隨處可見各種原版書和黑膠唱片，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暗藏玄機——康德的著作旁邊放著演繹法解析，赫爾德的小論文壓著美國文化相對主義大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