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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竟至今都不知，你的好meimei愛慕我四弟許久？”

    “什么？”常氏驚訝地退了一步，險些沒有立穩(wěn)，“明珠竟心悅他？”

    朱標(biāo)嗤笑一聲，真不知該說什么好了。正所謂‘一葉障目’，越是眼前在乎的人，就越容易看的片面，被蒙蔽雙眼。他又何嘗不是，若非身邊的太監(jiān)提醒，他也至今被蒙在鼓里。

    “你的meimei你自己去問清楚，再有，從現(xiàn)在起，她不準(zhǔn)踏出屋子半步?！敝鞓?biāo)交代完，便深深地看一眼常氏，負(fù)手去了。

    常氏感覺到太子看自己那一眼充滿了對自己的責(zé)怪。

    是啊，若她的親meimei真干出下毒謀害燕王妃的事情來，她作為主張在東宮撫養(yǎng)幼妹的太子妃，便有一半的責(zé)任。是她處事疏忽，愚笨了，牽連太子也跟著一起丟人，甚至?xí)钏谛值苊媲疤Р黄痤^來。

    常氏希望事情不是他們想的那么嚴(yán)重，祈禱這一切只是個誤會，明珠跟這件事根本沒關(guān)系。

    一定是這樣的。

    常氏匆匆去見常明珠，見她悶坐在窗邊不說話，常氏便抬手，令常明珠轉(zhuǎn)過頭來，雙眼看著自己。

    “你告訴大姐，給燕王妃下毒這件事，跟你半點關(guān)系都沒有，是不是？”

    常氏緊盯著常明珠的眼珠兒，下一刻卻見常明珠閃躲自己的眼睛，愧疚地低眸了。

    “你——”

    “大姐，對不起！”常明珠跪地，眼淚跟串線的珠子似得往下掉。

    “你瘋了嗎！”常氏吼道，她為太子妃端莊儀表這么多年，從沒像現(xiàn)在這樣大聲喊話。

    “大姐，我也是有苦衷的，而且這些事情我都留了后手，本不該會那么輕易拿到證據(jù)栽贓在我身上。但我沒想到那丫鬟居然會被——”

    “閉嘴！”她一把推開常明珠，大口大口地喘氣，以試圖解決自己突然胸悶的問題。她太生氣了！

    常明珠見狀忙跪伏在地上，請常氏先消消氣。

    這些年她做太子妃，處處小心翼翼，樣樣細(xì)致周到，沒有一人不她夸好的。唯獨在幼妹的事情上，她縱容了一些，想著她一個姑娘家年紀(jì)小，模樣又不像其她姐妹那般周正，讓她順心一點自在一點活著，又有何妨，便沒有太過拘束讓她?？扇f萬沒有想到，竟因此出事了。

    常氏令常明珠痛快地把所有經(jīng)過都給她交代清楚。

    常明珠搖了搖頭，抽著鼻子哭道：“我不能說，我知道我說了，大姐一定會自責(zé)內(nèi)疚，使勁兒地怪自己。我什么都不說，太子姐夫問起來，大姐真不知道，太子姐夫自然就會原諒大姐了。”

    “你我系親姐妹，我養(yǎng)你在東宮長大，便是我不知情，我便能逃了干系？此事若只是關(guān)上門來，只我們東宮一家也罷了，你可知你覬覦的是誰，你謀害的是誰的妻子！燕王，那是連你姐夫都顧忌三分的人！”

    常明珠聽到常氏提到燕王，垂下眼眸，安靜了片刻之后，小聲道了一句：“我不悔。”

    啪——

    常氏一巴掌恨恨地打在常明珠臉上。

    “不知廉恥！”

    打完之后，常氏氣得直喘，險些站不穩(wěn)腳。常明珠挨了打之后，卻是一臉倔強，仍舊跪在原地。

    常氏不禁譏笑起來，這就是她養(yǎng)的好meimei。好，可真好！

    最后在丫鬟的攙扶下，常氏離開了房間，呵斥宮人看緊了常明珠，不準(zhǔn)她離開半步，同時撤換了她身邊所有得用的丫鬟，全部都換成陌生的宮人。

    常明珠聽到這話慌了，忙起身撲到門口，懇求常氏不要這樣對她。常氏卻已然懶得理會她，在宮人的攙扶下，頭也不回地走了。

    當(dāng)夜太子便收到了燕王送來的證供，這上頭不僅僅只有隨飛燕一人的口供，還有宮中其他人的佐證。常明珠與隨飛燕在宮中相遇的時候，有小太監(jiān)剛巧路過目擊了。此一點就足以說明，常明珠所謂地從沒見過隨飛燕根本在撒謊。

    太子將所有的證據(jù)拿給常氏瞧，常氏第二日便氣病了，起不來床。

    太子思來想去，覺得此事干系重大，他雖可以擅自處置，給常明珠一個病死的結(jié)果，但卻沒辦法向四弟妹交代，倒不該就這樣委屈了她。

    太子便將此事呈報給了皇后，請她老人家定奪處置，并安排一個合理的補償給四弟妹。且不論怎么安排，他都愿意接受。

    徐青青隨后就被馬皇后叫到了宮里。這種分寸徐青青還是會把握的，當(dāng)然是表謙虛懂事，什么都不要。

    不過太子真心想補償徐青青，便打聽了徐青青喜好，聽晉王和秦王說她醫(yī)書孤本和金銀玉器都喜歡，便叫人費心弄了些，給徐青青送了去。

    至于常明珠，沒等來審判，沒等來辯解，甚至沒等來對她行刑的人。

    忽有一日，她醒來的時候，周遭都變了，穿著一身尼姑才穿的衣裳，腦袋光禿禿的一根毛都沒有。常明珠看著鏡中這樣的自己，驚得發(fā)瘋。她要去找大姐，推門卻發(fā)現(xiàn)門窗都鎖了，外面有侍衛(wèi)把守，根本不許她出去。屋子里除了經(jīng)書，便只有佛珠、木魚，唯一有顏色的東西，便是墻角的花瓶里插著一株干掉的紅梅花。

    常明珠每日都望著那株梅花，倒也不算絕望。她不會自己去尋死，只要能活著，她就一定要活，因為他說過，終有一日，終有一日會有人發(fā)現(xiàn)獨香寒梅的美。只要不死，就說明還有機會。

    “太子妃病重，聽說熬不過多少時日了。”

    “太孫因侍母奉藥，近來身子也不大好。”

    “聽說常家人都不敢去東宮探望太子妃，怕太子殿下不高興。”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大姐她還好么？”常明珠聞言后，憶起這些年大姐對自己的種種照顧，眼淚留下來，不停地敲窗求問。

    窗外的宮女聽見屋里的動靜，都問她是誰。常明珠便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她不是病死了么，怎么還活著？”

    “對啊，都傳她在宮里不知犯了什么規(guī)矩，被悄悄處置了。所以常家才會理虧，連連安葬她的事兒都沒張羅。”

    常明珠一聽自己身后事竟都這么凄涼，嗤笑一聲，順著墻蹲下身，抱著膝蓋痛哭。

    她這么執(zhí)著到底為了什么，值得么，根本不值得，一切都不值得。她太過執(zhí)著于不在乎自己的人，卻害慘了一直照顧關(guān)愛自己的大姐……

    燕王不過是偶然見她，隨口安慰她一句話罷了。同樣的話，大姐對她不知說了百遍千遍。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大姐事無巨細(xì)地照顧自己，鼓勵自己。誰才是真正對她好的人，她竟分不清，一直都沒分清。

    她好可笑，好可笑！

    常明珠跑去捧起墻角插著干梅花的花瓶，將梅花折斷，把花瓶狠狠地摔在地上。她拿起一塊最鋒利的碎瓷片，先割破了手指，留下了一封血書……

    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