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眼說。

“不過你二妹總是要嫁人的，與其到時候來了個精明狡猾的，還不如現(xiàn)在的白聞生呢。”周習(xí)坤說。

“那倒也是，我說以后就先住我爸這吧，我真是不放心?！碧K時瑛慎重考慮后說。

“行，太太說什么就是什么，這樣可以吧？”周習(xí)坤耐得煩，脾氣也好，態(tài)度良好地笑瞇瞇說。

“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也不可無啊……?！碧K時瑛還沒有完，想要繼續(xù)說下去，卻被周習(xí)坤擁到床上去了，再沒了發(fā)表言論的機會。

女人的身體柔軟而芬芳，周習(xí)坤全心投入，沉溺在脂粉團里。這個女人在他生活中的地位，早已脫離了愛情與□。他把著女人豐滿的腰，盯著因為自己的頂撞而顫抖的白臀。腦海里兀然出現(xiàn)白聞生的影子，如果這個時候是他，又是哪般表情?？蛇@種想法一瞬即逝后，又是各種昏亂的畫面。周習(xí)坤眉頭皺得緊緊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愉悅，最后在大汗淋淋中釋放出來。

結(jié)束后，周習(xí)坤抽身翻坐到床頭，從煙盒里摸出煙，叼著點燃，深吸一口后，一股煙柱噴吐到黑暗里，裊裊騰騰像個灰色的鬼臉。

周習(xí)坤的腦海里的確藏著一個鬼。

那是一個披頭散發(fā)被關(guān)在永遠不見天日的房間，只靠著一口鴉片活下去的鬼。血流滿面他還不死，骨瘦如柴他還不死，眼睛成了兩個空洞血窟窿，他還不死。鬼不需要說話，不需要走路，不需要穿衣服。三年，鬼終日只披著一件紅色的戲衣，開始哭，后來笑。年年月月，只有無盡地等。

而那個鬼不是別人就是他自己。在那三年里，周習(xí)坤沒有照過鏡子，可是自己當(dāng)時的樣貌卻清晰地印他腦子里。

他一身冷汗從床上彈坐直起來，煙灰落了一床。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不能呼吸。漸漸的，他看清楚了身邊熟睡的女人，才慢慢回過神來。

他俯低身，將這個女人擁入懷里。女人的溫度，熨帖著胸膛，這是生命與活著的感覺。沒有她，自己很快就會變成那樣的鬼了。可是周習(xí)盛還在，那只手隨時都有拖著他去當(dāng)鬼的可能。

從前的周習(xí)坤一心只想要錢，有了錢就能無止境地玩下去?？涩F(xiàn)在他的那些嗜好已經(jīng)寥寥可數(shù)，周習(xí)盛的隱患無時無刻不纏繞著他，讓他幾乎對女人對男人都沒了興致，只想著如何活下一條命來。他終于發(fā)現(xiàn)原來地位與權(quán)力更重要。沒有這些保護傘，他就是個屁。

他自然不能讓這些重演，既然老天給了自己一次重新活一邊的機會，就必須得改變這一切。周習(xí)坤摁滅了煙頭，決定一定不能讓白聞生逃這個婚。不但不能逃，還要心甘情愿地留在蘇家。

白聞生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回到了自己床上。窗外已經(jīng)是天光大亮，光線刺得他睜不開眼，腦子里也是渾濁一片，讓他根本無法去回憶昨天發(fā)生了什么。只有嘴上還殘留著一絲酒的苦味，他抿了抿嘴，忽然就從被窩里一下彈了起來。剛才那一點還有似無的記憶簡直讓他發(fā)了一背的冷汗。

這怎么可能？白聞生痛苦地用雙手托住頭。這件事對他來說實在太過荒謬，他從來沒有和人做過如此不禮之事，更何況那人還是男人是自己的姐夫。再想一想，由于昨天喝酒以后的記憶在他腦海里真的只剩下模模糊糊的零星半點了，所以或許那根本只是自己幻覺，或者干脆說只是個夢。

白聞生無法再思考下去，再想下去他一定會混亂和崩潰，所以他逼迫著自己的神經(jīng)放松了幾分。白聞生抬起頭，他發(fā)現(xiàn)窗外的日頭已經(jīng)很好了，現(xiàn)在的時間肯定不早。這是在蘇家，他不能就這么躺著。蘇家人要是知道自己在婚前大醉而歸，又會有何非議？

想到此，他連忙去枕頭底下摸自己的眼鏡，可是撈了一個空。于是他把枕頭掀開找，最后把被子也揭開了，可是翻遍了卻怎么也找不到。難道昨天丟舞場了？或者在回來的路上弄丟了？

沒有眼鏡，對于他來說眼前的一切都是朦朧一片，只有一個顏色的輪廓，但這不算什么。關(guān)鍵是雖然眼鏡是透明的，可這么幾年來白聞生卻一直把它當(dāng)做將自己與外界隔絕的面具一般。任何表情，心情他都能藏在眼鏡之后，沒有了它，就如同人沒了衣服失去了那份安全感。

白聞生垂著腦袋坐在了床邊上，一動不動地像是失去了魂魄。過了良久，他才從這場神游中驚醒過來。匆匆碌碌地脫下了自己身上的睡衣，換上了長袍。又湊得快貼上了鏡子地梳了梳睡得蓬松的頭發(fā)，這才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門。

走道、客廳都極為安靜，一個人也沒有。問了下人才知道老爺一早就出去了，他的太太被jiejie帶著出去買東西了。三少爺又是成天看不到人的。白聞生算是松了口氣，他要下人給自己倒一杯茶，自己則去了書房。

這個書房本來是讓蘇時征學(xué)習(xí)看書用的，里面藏書雖然十多，可是顯然沒有什么用武之地。只有后來白聞生來了，里面才塵味里多了絲人氣。白聞生喜歡躲在里面，門一關(guān)倒是不像在蘇家了。

然而現(xiàn)在白聞生的心思是無法留在手里的書上的。他盯著書頁，上面的字時而清楚又時而模糊，過了不久從他嘴里又輕輕嘆出了一聲。仆人端上了茶，白聞生喝到了嘴里卻是一股甜滋滋的味道。驚訝了下這才轉(zhuǎn)過頭。這一看不要緊，差點讓他失手將手里的杯子給弄翻了。

“你怎么在？”白聞生看著悄無聲息站在身后的周習(xí)坤，納納說。

“喝茶不好，你應(yīng)該喝點蜂蜜水?！敝芰?xí)坤彎著唇角笑說。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唇，不知何意地問：“甜么？”

白聞生就像渾身過電似的怵了一下，全身都到了戒備狀態(tài)。卻聽到周習(xí)坤說：“我說蜂蜜水?！?/br>
“哦……嗯，很好，謝謝……?！卑茁勆銖娀卮?，他下意識地要去推推眼鏡，可是推了一個空。

周習(xí)坤笑了笑，他是想過今天白聞生會有什么反應(yīng)的?；蛟S是找自己大吵大鬧要挽回自己嘴巴的貞潔，又或許從此不愿再和自己說話，視自己為空氣，還有一種就像現(xiàn)在裝作若無其事。

“以后有難過的事告訴我，可是別喝那么多酒了?！敝芰?xí)坤說。

白聞生皺眉道：“昨天失禮了，讓你見笑。”

周習(xí)坤道：“酒后吐真言，怎么算失禮？”

白聞生張了嘴卻沒發(fā)出聲音，一臉錯愕問：“我昨天胡言亂語說了什么嗎？”

“這……?！敝芰?xí)坤裝作想了想似的問：“你是指的什么？”

白聞生面色流露出些許緊張聲色，他怕自己把要逃婚出國的事漏嘴泄露出去，嚴肅生硬道：“無論什么都請你不要在其他人面前多言的好?！?/br>
“你這話的語氣是在命令我還是求我？”周習(xí)坤也好似認真的說。周習(x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