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君的爸爸mama知道你們的事嗎？”她對兒子的怔忡視若無睹，反而關(guān)心地問。

他一愣，搖了搖頭。

高蘭蘭輕輕地蹙了蹙眉頭，俄頃輕聲一嘆，說：“以后你們向他們說的時候，也要像上回和我說一樣，好好地說。”

奚盟點頭，見到高蘭蘭起身收拾餐具，急忙跟著站起來。高蘭蘭已經(jīng)拿起了他的盤子，微笑說：“我來收拾吧?！彼男暮莺菀怀?，帶著許多愧疚，感激地說：“謝謝mama?！?/br>
她的笑容在蒼白的燈下很淺，眼中卻透著深凝的光。

☆、4th.

“真的嗎？！”虞君在電話那頭興奮地問，“阿姨她真的這么說？”

除了上回他沖自己發(fā)脾氣以外，奚盟從沒聽過虞君這么大聲地說話，聞言他好笑地把手機從耳邊拿開，半晌待他平靜了，才高興地說：“嗯，真的。她過完年就出國了，我和她說好，還是自己住在現(xiàn)在這個地方。”

虞君依舊難掩激動的心情，感慨道：“好想出去跑圈??！”

“那你先去跑兩圈再打給我吧?！鞭擅撕眯Φ卣f。

他在電話那頭嘿嘿傻笑，又雀躍地自言自語：“那我什么時候跟我爸媽說？”

奚盟聽了忙說：“先不要說，再等一等吧?！北M管如果能得到雙方家長的同意是再好不過的事，而奚盟也知道虞君的父母都是通情達(dá)理的好人，但他不愿在過年的時候再冒一次險，萬一虞君的父母不同意，后來的事情他們就難以應(yīng)對了。

“嗯……”虞君猶豫著，末了答應(yīng)說，“好吧！哎，奶奶做的紅糖年糕很好吃，明天給你和阿姨帶一點兒?！?/br>
自從得知高蘭蘭同意他們在一起以后，奚盟也希望在她出國以前，虞君能和她多見面。這樣，高蘭蘭會明白虞君是個多好的人，她也會更放心。奚盟欣悅地說：“好。中午我吃的外賣，晚上是蓋澆飯，一點年味也沒有。吃年糕最好了。”

虞君疼惜道：“怎么吃這么差？”

奚盟輕微一嘆，便把這天從和他分別以后發(fā)生的事情都說了，說完，正遇見電視上的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跨年，而現(xiàn)實當(dāng)中，也是四處升起絢爛的煙火。不只是奚盟這里，他同樣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煙火的聲音，仿佛他此時此刻看到的煙火和虞君看到的是同一場。他們都沒有說話，而是安靜地望著漫天的煙火，猜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什么人把它們送上天空。

“真漂亮……”奚盟輕聲地贊嘆，又笑說，“不住在市中心就是好?！?/br>
虞君聽罷也笑了。

他們說好大年初一的晚上見上一面，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初一吃晚飯時，虞君的奶奶又萌生了初二要出去走一走的念頭。老人家的要求小輩們當(dāng)然不能拒絕，她最疼愛的兒孫們更甚，于是虞君和meimei又在姑姑家住了一晚，在初二的早晨跟表弟一起陪奶奶去了一趟公園。

老人家格外喜歡花花草草，孩子們要給她拍照時，她一定挑選花團錦簇的背景。虞君的鏡頭里全是奶奶和燦爛的花，她時而被孩子們逗笑，笑得如同一朵花，時而又目光放空，肅靜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寥落的憂愁。下午，虞毅驅(qū)車前來把一雙兒女接回家，虞君帶上了給奚盟家的紅糖年糕。

除夕團圓飯的飯桌上，奶奶對孩子們進行了一番傳統(tǒng)的禮儀教育，說開年的前兩天應(yīng)該待在自己的家里，外出串門不禮貌。虞君對這項傳統(tǒng)雖然將信將疑，但彼時父母都在，他當(dāng)然點頭說明白。這樣一來，哪怕年初二的晚上他從姑姑家回來了，也不方便再和父母說自己要去奚盟家里拜年。路上，他擔(dān)心自己回家以后找不到借口出門，便發(fā)消息和奚盟說好，讓他來到商業(yè)街等一等，領(lǐng)取自己的新年糕點。

他把紅糖年糕送給奚盟時，充滿了歉意，說：“大不了半夜我再出來?！?/br>
“半夜我要睡覺?！鞭擅酥烙菥秊樽约旱氖Ъs而過意不去，不過他不介意，“明天見吧?！?/br>
虞君無奈地垮下雙肩：“好吧。”

得知高蘭蘭同意二人交往，虞君真是時時刻刻都想和奚盟待在一塊兒，若說他們這時應(yīng)該是努力復(fù)習(xí)的時候，他大可以把習(xí)題冊和試卷集帶到奚盟的家里，和他一起自習(xí)?；氐郊抑?，虞君坐在書桌前百無聊賴地刷題，而虞檸則在廚房開發(fā)做壽司的技能點。不知道現(xiàn)在高蘭蘭再見到他，會是怎樣的態(tài)度？虞君也想再向她表一次決心，又恐這樣會顯得自己太浮夸。

寫完一張模擬卷，虞君突然想起還有另一件要緊的事，連忙拿出抽屜里的手機給奚盟發(fā)消息：既然你不出國了，我們?nèi)ケ本┥洗髮W(xué)嗎？

他又?jǐn)傞_另一張模擬卷，默寫了兩句詩：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以爾車來，以我賄遷。

奚盟回了消息：你真的想去北京？

難道奚盟以為上次他和高蘭蘭說的話，只是為了后來的鋪墊？虞君不滿地努了努嘴巴，認(rèn)真地回復(fù)：嗯，我和奶奶說以后帶她去看□□。不過這個理由會不會太敷衍了？

奚盟：不會。既然你想去，我們就考那里的學(xué)校吧，反正很多學(xué)校都不錯。

虞君就喜歡奚盟這樣從容的樣子，讓他自己也瞬間充滿了自信。他說：可是要考同一所學(xué)校卻不容易，看來我今晚得多寫一張試卷了！

奚盟：[發(fā)呆][發(fā)呆]但是我到你家門口了，會不會打擾你自習(xí)？

“咦？！”虞君握著手機，登時站了起來。

此時，外頭傳來了夏智淵招呼的聲音和奚盟的問候聲。虞君連忙擰上鋼筆蓋子，快步往外走，果真見到奚盟拎著一個禮盒前來拜訪。奚盟換好鞋，笑問：“寫完試卷了嗎？”

“哪兒能那么快……”虞君忙走上前去，接過他送來的禮盒，問，“這是什么？”

奚盟不太確定，說：“一些春節(jié)的糕點吧?！?/br>
夏智淵客氣地說：“來就來了，怎么還帶這些？”

“過年不好空手來嘛，而且下午虞君給了我一些年糕，我和mama都很喜歡。這個是謝禮?！鞭擅撕闷娴赝鶑N房望了望，向里面的人打招呼，“檸檸？新年好?！?/br>
虞檸在廚房里掐壽司，聞言跑出來問候：“新年好！”

禮盒的包裝上寫著酒店的名稱，虞君猜想或許是酒店的產(chǎn)品，一問奚盟，果然是用高蘭蘭的禮券兌換的公司福利。他們回到房間里，奚盟發(fā)現(xiàn)虞君正在寫模擬卷，又想起上回他們討論過的一道數(shù)學(xué)題，進而和他說起自己后來想到的另一種證明方式。

虞君翻出那道題，按照他所說的方法重新寫了一次證明過程，半晌，不予茍同地?fù)u了搖頭：“我覺得還是上回我說的那種好一些，這個太繞彎了?！?/br>
“是嗎？”奚盟對此保留意見，無所謂地聳肩，“怎么方便怎么來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