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了擠眼睛，虞檸先是不情愿地皺眉，最后又在mama的yin威下不得不開口。虞君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動靜，在meimei開口前說：“沒什么，程序調(diào)不出來而已?！?/br>
虞檸驚奇地眨了眨眼，又和爸爸mama對視了一眼，訥訥地哦了一聲。

“多吃點菜?！毕闹菧Y干巴巴地對兒子說著，狠狠地往他的碗里舀了三大勺玉米粒。

換做平時，虞君肯定得嚷嚷著抱怨。但此時他沒有心思反抗，一臉不耐煩地接受了這些玉米，低頭扒起飯來。

和奚盟分別時他沒有說挽留的話，這件事一直記掛在虞君心里。他擔心自己在他們終于要分別的時候，也這么窩囊。這是萬萬不能的。虞君看得出來，奚盟也不太樂意接受這個計劃，或許他生氣的是虞君對此沒有抗拒，也沒說挽留的話。但虞君怎么說？奚盟已經(jīng)沒有爸爸了，如果他的mama要帶他去國外，虞君又有什么資格要求他留下來？

別的事情還好，可這畢竟是涉及到人生規(guī)劃的大事，虞君不能貿(mào)貿(mào)然地說出這種要求。然而，在奚盟宣布這個消息以前，虞君一直覺得他們永遠不可能分開。在他的設(shè)想里，他們會非常理所當然地一起畢業(yè)，然后到同一座城市、同一所大學(xué)上學(xué)，在那之后也始終在一起。這話說得有些早，可是虞君恰恰正是這樣無憑無據(jù)地認為他們會永不分離，哪怕是一同老去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如今回想，他和奚盟在一起，一切都太自然、太順利了。這條道路沒有任何坎坷，平順得像是一場美夢。難道真的是一場夢，而夢終于要結(jié)束了嗎？虞君越想越是害怕，甚至在盛夏里出了一身冷汗。

盡管心亂如麻，有一個念頭卻始終在虞君的心里從來沒有動搖過——他不想和奚盟分開。腦子在高速地運轉(zhuǎn)著，仿佛隨時會因為高熱而宕機，虞君在晚飯過后一直對著自己的電腦上網(wǎng)。他在很短的時間里迅速地搜集到了許多有用的、沒用的資料，包括渥太華在加拿大的什么位置，那里的人說什么語言，氣候怎么樣。時間過得飛快，虞君的家人催促了他好幾次趕快洗澡睡覺，而他應(yīng)了幾次，卻在書桌前一動不動。

等到他把所有他需要的信息全部搜集完畢，腦袋好像一下子全空了。他呆呆地看著電腦，回頭才發(fā)現(xiàn)原來meimei已經(jīng)睡覺了，而時間已經(jīng)過了午夜。虞君在只留有屏幕光源的房間里發(fā)呆，看著meimei睡覺的背影出神。他突然覺得虞檸真的很小。虞君從她還是個小嬰孩的時候就拉過她的小手，后來她學(xué)走路時容易摔跤，自己也常常抱她。不過，自從上中學(xué)以后，他們便很少有肢體上的接觸——誰都不愿意了。

虞君拿出手機，上面沒有任何信息或未接電話。不知奚盟現(xiàn)在怎么樣了，是否還在為中午的事情而生氣。換作是他，也會生氣。虞君知道自己中午的表現(xiàn)實在是太差勁了，什么表示都沒有，最后問出的也是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

他輕手輕腳地來到自家陽臺，在最靠近角落的地方能夠遠遠地見到奚盟他們家所在的樓房，可奚盟的家究竟在什么位置，卻無法在黑暗的夜色中看清。虞君撥通了奚盟的電話。

“喂？”奚盟的聲音還是和白天一樣，沉悶而冷淡，帶著不耐煩。

虞君心頭一寒，下意識地說：“對不起?！?/br>
電話那頭，奚盟沉默了。

過了很長時間，虞君惴惴不安地等待著，卻聽到奚盟開始起伏混亂的呼吸聲，聽得他更加心驚。他忙不迭地說：“我跟你去加拿大?！?/br>
電話里亂糟糟的呼吸聲突然間靜止了，半晌，奚盟啞著聲音，小心地探問：“你說什么？”

“今晚我上網(wǎng)查了留學(xué)的條件。把需要的材料準備好，高考再考個好成績，應(yīng)該沒問題。”虞君終于把話說了出來，心中沉甸甸的大石頭也落下了。他釋然地笑了，說：“你決定申請哪間大學(xué)以后和我說一聲，我也申請。這樣，我們就能一直在一起了?！?/br>
奚盟依然不愿意相信自己聽到的，問：“你是認真的嗎？”

聽罷虞君輕輕地皺了一下眉，轉(zhuǎn)而笑說：“我一直都很認真?！?/br>
他再次沉默了。

奚盟一直不說話，反而讓本來釋然的虞君又開始擔心了。會不會他做的決定反倒是令奚盟感到困擾了？他煩躁地撓了撓頭發(fā)，在心里罵自己怎么這么自以為是。虞君生氣地沉了沉氣，又輕聲地安慰道：“你別有太大的壓力，我這樣決定也不全是為了你。你想，如果能夠申請到很好的大學(xué)，對我來說也是一件不錯的事，對吧？既可以和你在一起，又可以在很好的大學(xué)里學(xué)習(xí)，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嗎？我覺得這樣挺好?！闭f完，他專心地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生怕自己錯過了奚盟發(fā)出的任何聲音，可惜，奚盟依然沉默著，而虞君依然不安。

“奚盟？”虞君已經(jīng)說到這個地步，著實不知要如何是好了。他真想自己此時能夠在奚盟面前，用力抱著他，把剛才說過的話再重新說一遍，再說說自己有多喜歡他。偏偏現(xiàn)在他連奚盟究竟在什么地方都看不到。

正在虞君不知所措時，奚盟突然問：“你看到我了嗎？”

他愣了愣，朝奚盟家的方向望去。看到遠方傳來的銀色光芒，虞君的心漏跳了一拍。他怔怔地看著輕輕晃動的光亮，終于知道了奚盟的方向。俄頃，虞君忍不住笑出聲來，說：“看到了?！?/br>
過了一會兒，光亮消失了。虞君屏息聽著電話，忽而聽見奚盟的嘆息。奚盟無奈地說：“我mama只是問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去加拿大而已，我還沒有答復(fù)她。這太突然了，我沒有辦法這么快做決定?！?/br>
虞君怔住，狂喜瞬間滿溢了他的心。他笑得合不攏嘴，像個傻瓜，又像個小孩一樣追問：“所以，你也不一定要出國？”

“嗯。”奚盟靜了靜，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輕微地嘆了一聲。半晌，他忽然說：“上午我去爸爸那里，他不在，只有繼母在家。繼母已經(jīng)懷孕了，再過幾個月，就會有小寶寶。”

奚盟的聲音很安靜，充滿了不帶反抗的無奈，聽得虞君的心隱隱作痛。虞君想，奚盟從他爸爸那里回來時一定很傷心，可是當他來找他，他卻只顧著他的電腦和程序。那個時候奚盟一定對他很失望，他讓奚盟更傷心了?！皩Σ黄??！庇菥齼?nèi)疚地說。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又佯怒道：“以后你不能那個樣子了。”

虞君馬上保證說：“一定不會了！”他想了想，又忍不住小心地問：“所以，中午你是故意說那樣的話刺激我的，對嗎？出國的事明明還沒有決定，卻說得好像已經(jīng)成真了一樣?！?/br>
“對?！鞭擅死碇睔鈮训爻姓J了。

聽罷虞君又愣了半晌，撲哧笑了，說：“好，我知道了。對不起?！?/br>
“黃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