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散，元澈舉起一只手擋在眼側(cè)。

唐染余光瞟見，問他：“干嗎啊？不說都是男人嗎？”

“……”元澈暴躁地問，“你穿好沒有？”

唐染：“快了。”頓了頓又道，“唉，這個褲子拉鏈怎么拉不上，你要著急的話過來幫我拉一下？”

元澈冷笑：“你確定？”

唐染：“……算了算了。”那語氣聽著像是要過來給他撅折的。

過了一會兒唐染又問：“你今天晚上就住這吧？”

元澈瞟了一眼他身后的單人床。

唐染說：“我不占地兒?！?/br>
兩個人都不胖，但好歹都是個高腿長的男生，睡一塊怎么可能不憋屈。

元澈無奈道：“我占地兒行吧？”

“不，”唐染嚴肅道，“我不允許你這么說自己！”

元澈：“……”

唐染把充了大半格電的手機薅下來看了眼時間，說：“反正都這么晚了，你回去也不好交代。”

雖然那通電話的內(nèi)容唐染并沒有聽清，元澈在房里坐著也沒說什么，但他看出來元澈是有點為難，不然早該走了。

唐染率先往床上一躺，向左側(cè)身，說：“你看，睡倆人絕對沒問題?！?/br>
平躺可能是有點擠，都側(cè)著睡還行。

元澈沒再拒絕。

于是這一晚，兩個人就在單人床上湊合著睡了。

＊＊＊

第二天清早，先醒的是唐染。

他睡得有點懵，盯著房間里陌生的布置反應了兩秒，才想起來自己在哪。

活動了一下被自己壓得發(fā)麻的左胳膊，低頭找鞋下床。

兩個人睡覺都屬于相對老實的那一款，睡前固定了姿勢基本就不會再動。

唐染感受著左臂漸漸散去的麻意，簡單地換位思考了一下，覺得旁邊那位也輕松不到哪里去，于是走到床的另一邊，非常體貼地給元澈翻了個身。

……其實就是扳著元澈的左肩，把他給推平了。

動作不算重，被推的人雖然沒醒，但睡覺的姿勢從右臥被人強行換成平躺，也不大高興，原本舒展的眉頭輕輕擰了擰。

唐染當時就在心里說了句我cao。

頭一回仔仔細細全方位無死角地觀察元澈的睡顏，他發(fā)現(xiàn)元澈睡著的樣子居然有點……乖。

尤其剛才那一擰眉，看著讓人特想欺負。

唐染蠢蠢欲動，在床邊趴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伸出魔爪，把元澈的右胳膊慢慢擺成了一個直角，手掌攤開向上。

元澈的手指無意識地蜷了蜷。

唐染屏息凝神地等了一陣，見他沒有別的反應，又輕拿輕放地抬起元澈的左臂，橫搭在他自己的腰腹上。

——是個標準的招財貓姿勢。

擺完造型，唐染站起身子，低頭欣賞了片刻。

他看來看去滿意得不行，忍不住掏出手機給元澈拍了張照。

……

元澈對唐染的壯舉一無所知，醒來的時候覺得姿勢有點別扭，但也沒多想，收起攤在臉側(cè)的手，坐起身下床。

唐染在旁邊憋笑憋得極其辛苦。

元澈不明所以：“怎么了？”

可能是因為睡得足，剛起床又不算太清醒，元澈現(xiàn)在看起來和平時不大一樣，像沒脾氣的那種小孩，有點懵，有點軟。

起碼在唐染看來是這樣。

“沒事，”他忍了幾下沒忍住，還是笑了出來，“就是高興。”

說不出來為什么，就是打心底的高興，從里到外都透著舒坦，甚至感覺就算唐明華現(xiàn)在站到跟前再罵他一回廢物，他都能把這句廢物剪碎了隨風扔向大海，然后再轉(zhuǎn)過頭來大義凜然地原諒他。

……但事實上不大可能，如果唐明華再罵他一次廢物，他應該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回他一句老變態(tài)。

＊

寒假總共不到一個月，開學的那天，滿教室都是吵吵嚷嚷鬧鬧哄哄好久不見邊聊邊補作業(yè)的同學。

“地理換數(shù)學了?。∫獡Q的抓緊了！”

“語文有沒有要的？拿什么換都行！”

“這有生物化學！求一個物理，在線等，急——”

……

一片嘈雜的“非法交易”聲中，未雨綢繆的唐總端坐桌后，身邊環(huán)繞著一大群捏胳膊揉肩的“狗腿”——只是為了借他的作業(yè)小覷一眼。

不是同學們瘋了，造成這種景象的主要原因，一是唐總的幕后“業(yè)主”給力，正確率格外有保障；二是寒假作業(yè)第一次收上去都不會批改，只是登記一下完成情況，再和答案一起發(fā)下來，第二次交上老師才看。

唐染拍了拍秦朔的狗頭：“乖，起來，再捶也沒用，就剩幾張歷史了?！?/br>
“……”秦朔勉為其難地接過三張歷史卷子，回到后面抄去了。

過了沒幾分鐘，他的吶喊就穿透了教室的聲浪：“染哥！你不說抄的元澈的嗎——”

唐染不耐煩道：“歷史有什么好抄的！有幾張自己寫的，你自己看著辦！”

秦朔無力道：“這題寫得不對啊……”

唐染：“你他媽……”

金羅邊補卷子邊教育秦朔：“朔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借別人的抄就要相信別人，這是對別人起碼的尊重啊，是不是染哥?！?/br>
秦朔恨不得穿越回幾分鐘前抽死自己：“那你特么告訴我佛教創(chuàng)始人是誰，??？是如來佛祖嗎！換你你丫敢抄嗎？！”

全班集體愣了一下，然后爆發(fā)出一陣狂笑。

元澈身子向后仰了仰，給唐染遞去一個鄙視的眼神。

唐染一臉無辜：“那你告訴我正確答案啊?！?/br>
“……釋迦牟尼，傻缺，”元澈說，“你不是過目不忘嗎？”

“是啊，”唐染居然腆著臉就應了，“那我不也得先‘過’過嗎?！?/br>
坐在前門門口的同學突然咳嗽一嗓子：“老馮來了！”

班里收書掉書藏卷子的聲音嘩啦啦響成一片。

馮志中臉上掛著喜悅的微笑走進教室，先跟大家寒暄了幾句，問過年都過得怎么樣。

新的學期和新年一樣令人充滿希望。老馮在教室里轉(zhuǎn)了一圈，笑著說有幾個男生看著胖了不少。最后回到講臺，往黑板的水槽里看了一眼，點名讓元澈和唐染出去提水。

盛景的教室里統(tǒng)一安的是全自動無塵黑板，要用的時候得提前往水槽里加水。

兩個人各自拎了一個水桶出去。

走廊窗戶之外，教學樓下人來人往，不少家長提著箱包和孩子一起往宿舍區(qū)方向走。

有個挺胖的男生一臉不情愿，看著像他爸的人照他后背拍了幾下，大著嗓門說：“行了，不就是住個校么！又不光你一個！我和你媽一個星期來看你一次?！?/br>
小胖子癟著嘴喊：“學校的飯哪有家里好吃！我在學校餓瘦了怎么辦！”

路過的幾對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