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頭的腳步聲愈發(fā)清晰，殷初亦動作停了下來，瞪大眼睛看向走廊盡頭出現(xiàn)的警察。小張嘆口氣，看到她這幅模樣，眼里也有幾分不忍。

    但殷初亦當(dāng)初扇喻小姐耳光、指示攝影師用冷水拍攝、造謠透題內(nèi)定。

    可是一點都沒心軟。

    攪了趟渾水，給喻小姐帶來多少負面影響，又用了多少時間冷處理，才等到了真相。

    不是每個人都能東山再起的。

    他握了握拳，又想起剛剛封哥的話，還是走上前去，跟幾位警察說明情況。

    “一千萬的戒指……”

    “對，盜房卡?！?/br>
    “好，我們會調(diào)查的?！?/br>
    殷初亦看見遠處警察的視線不住向她掃來，眼前像升起了一片縹緲的灰，喪氣地耷拉下頭。

    “為什么？”她哭腔哽咽，背脊一抽一抽的，“我也沒干任何壞事，就是好奇?！?/br>
    “殷小姐，人總要為做錯的事付出代價?！狈庥夏抗獾?，半蹲在她面前，“你這次碰觸到我的底線了?！?/br>
    ……

    小張站在男人身后，望見殷初亦被警察帶走的背影，還有樓下警笛漸熄漸遠的聲音。

    夜也深了，圍觀人群也四散開來，工作的工作，休息的休息，走廊里重新變得安靜。

    男人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握在門把上，往下摁去。

    因為劇組拍戲通宵熬夜的情況太多，賓館大概是怕人摔倒，所以在走廊和房間里都鋪設(shè)了非常厚的地毯。腳步會將地毯的毛往前踢，毛的走向就會向前倒。

    但今晚不同。

    “封哥?！彼麉嚷暎澳愕降紫腧炞C什么事情??？”

    燈亮起后，封御南第一眼就看見了被扔在地上的粉色便條。

    “臥槽?！毙堃踩滩蛔∑瓶冢耙蟪跻嗍钳偭税?？空降劇組還私闖房間，這種做法和私生飯有什么區(qū)別？”

    他眸色沉沉，把揉成一團的紙條撿起，慢慢展平。落款的那條小魚已經(jīng)被褶皺襯得支離，封御南的指尖在上面一寸寸撫過，垂下眼簾，辨不清神色。

    其實他對殷初亦的疑心，來源于那次搭戲時，她無意識脫口而出的那一句“腦袋上破了一個大洞”。

    封御南眼神掃過地毯中央被坐塌了的痕跡，幾不可查地蹙眉：“換個房間吧?！?/br>
    小張聽見這個略帶寒意的聲音，愣了一下神，然后趕忙應(yīng)下聲，小跑出去協(xié)調(diào)。

    封御南一個人在房間里，眼底掀起暗涌波濤。

    他看過所有和當(dāng)年案件有關(guān)的報道，為了尊重逝者，沒有任何現(xiàn)場的照片流傳出去，而且相關(guān)文字描述都非常干凈。

    為什么會特別注意到這一點？

    是因為當(dāng)年三起連環(huán)殺人案街頭巷尾沸沸揚揚，唯有這一起，所有的報道非常干凈，受害者的具體信息身份都沒有透露。

    像是有人特地打過招呼。

    所以連施虞的情況，還是母親因為親自見了，才告訴他的。

    殷初亦為什么會知道？

    封御南在心中嘆息了一聲，心里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觸動，泛起酸脹的感覺。

    他突然有股沖動，很想聽見她的聲音。

    哪怕一秒也好。

    接到電話的那一剎，喻沅芷正在和向濃墨回的路上。手機忽然在兜里振動起來，在安靜的車廂內(nèi)分外明顯。

    十位保鏢外加向濃墨齊刷刷扭頭看她，喻沅芷的側(cè)臉?biāo)查g染上了一絲憂愁與拘謹(jǐn)。

    她在各位視線的注視下，劃開屏幕。

    哦吼。

    沒關(guān)系反正老底都被向家查穿了微笑.jpg

    喻沅芷想起剛剛看完畫展后，冷不丁出現(xiàn)在走廊盡頭的老人。

    她才知道，這位是傳說中狠戾孤絕的向家老爺子。兩人又從畫展的出口一起走到入口，老爺子走的慢，一路上和她若有若無地聊起以前的經(jīng)歷。

    而且問的非常有技巧，對方是在有意把她往話題上引，從喻家聊到聯(lián)姻，再從孤兒院聊到演藝圈順不順利。

    她還在猜想，是不是因為向濃墨身份太過炸眼，所以在她身邊的朋友，一定要調(diào)查清楚，以防假意迎合，另有目的。

    但喻沅芷能感覺出來，老人的言語中，并沒有惡意。

    “接吧?！毕驖饽谂赃吙匆娖聊簧祥W爍的字，戲謔開口，“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喂？”女生小心翼翼地問道，“有什么事嘛？”

    封御南在房間中聽見這個聲音，驀然沉沉笑了出來：“在干什么？”

    真的太久沒見到她，男人垂下眼界，指尖把玩著紅絲絨盒。

    不過明早就能看見了。

    “啊。”

    “我在車上?！?/br>
    “車上？”男人低冽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喻沅芷耳根不自覺就紅了，“去干什么？”

    她一凜，乖巧坐直：“去超市逛一逛?！?/br>
    封御南：“……”

    他的笑容里立馬帶上三分薄涼三分譏笑四分漫不經(jīng)心。

    “挺好的。”男人喉結(jié)微微滾了一下，“這周我就殺青了，帶你出去度個假？”

    “這么快！”喻沅芷驚叫起來，然后聲音透著底氣不足，“是……是工作室團建嗎？”

    “對?！狈庥厦鏌o表情，“工作室團建?！?/br>
    他覺得自己這塊小餅干，不香了。

    喻沅芷心事重重地掛斷電話，整個人都頹喪起來，眉眼間明明白白寫著三個字——

    完蛋了。

    她掐指在那兒算，剛錄到第一次約會，她肯定沒辦法頻繁回家，雖然以封御南行程的忙碌程度，兩人在家里也見不到幾面。

    但樣子還是要做的。

    向濃墨瞇眼看向旁邊坐立不安的女生，百無聊賴地點著手指，回想起老早得到的那個消息。

    突然笑了出來。

    她也想逗逗兔子了。

    ***

    小張發(fā)現(xiàn)，封哥今早的精神非?？簥^。

    清冷而不自知的亢奮。

    凌晨五點，他去房間叫人起床出發(fā)，沒想到封御南穿著米色寬松毛衣，眉眼深邃沉澈，端了一杯冷萃咖啡，倚在門前，淡淡往窗外望去。

    小張看到這養(yǎng)眼的一幕，眼神也跟著瞟出窗外。

    凌晨五點，朝霞還沒升起，外面黑乎乎一片。

    他欲言又止。

    難道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

    “封老師好！”已經(jīng)來了很多次，到錄制片場也算輕車熟路，封御南剛走進演播廳，主持人大熊就跑上來打招呼。

    “這是導(dǎo)演今天讓我給你的?！彼÷曊f道，然后將手里的劇本放到男人面前，“編劇已經(jīng)把您要說的話寫下來，也給您經(jīng)紀(jì)人過目了。”

    封御南側(cè)首漠然看向小張，小張也尷尬地回了個笑。

    要不是前兩期整個畫風(fēng)被封哥帶的有些跑偏，葉姐和節(jié)目組也不會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