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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半生為奴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20

分卷閱讀220

    身?非要一意孤行,敢說不是出于你的私心?”

容與再耐釋,“若是地方官員肯配合,又何須派遣內臣?內臣雖不才,但畢竟受制于宮規(guī),受制于天子,相較外臣更便于皇上管控。地方官員大多有經營產業(yè),很多亦有礦權,再同當地商人相交,彼此分割利益,所以才會他們百般阻攔。如果真讓他們來征稅,大人認為,真有人能甘愿放棄自身利益,做到公正公允?何況征稅所得,也有少部分充為內帑,正該由內臣收取才更為合適?!?/br>
“內帑?”趙循冷笑道,“哼,既如此,老夫明日就上折子,愿從己身做起,號召京師官員、勛戚俱都省儉用度。連帶宮中花費,老夫也會諫言節(jié)儉!我看你屆時還有什么道理可言!”

作為一個頑固派,看來他是要卯足勁兒唱反調了,只是容與心下不解,趙循為官算是相當清廉,否則這么多年下來,沈徽也不會容得下其人。說到商稅礦稅,其實都不與他相干,何用如此這般激烈反對?倘若只是單純因為厭惡自己,或是內臣這個群體,那真是大可不必。

容與深深看他一眼,不慍不惱地笑道,“前日林某應邀去禮國公府,剛巧遇見令公子,彼此攀談了兩句,瞧見他那一身蜀錦翠紋羽緞錦衣頗為精致。大人方才說省儉,那么不妨先請令公子脫去身上華貴衣物。據林某所知,光這一身蜀錦,如今市面上已是千金難求?!?/br>
趙循當場愣住,瞠目結舌好一會兒,才搖頭切齒道,“你,你竟敢諷刺老夫?”

“不敢,”容與淡笑,“林某只是想告訴大人,很多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譬如由奢入儉。同樣的,要維持一個龐大帝國能夠正常運轉,處處都需要錢。萬歲爺的意思,也是希望能為朝廷積攢財力,日后留給太子殿下一個更為承平富足的國家?!?/br>
“錢錢錢,滿嘴里都是這阿堵物,虧你還是讀過圣賢書的,簡直是市儈!”趙循更加不屑,怒斥道,“巧言令色,枉讀經典!”

他忽然自大袖中抽出一本冊子,揚在手中道,“像你這樣的偽君子,滿口仁義禮智信,編些糊弄人的玩意兒,實則行的全是雞鳴狗盜無恥勾當,也配讓儲君學你寫的東西?”

惱羞成怒的老臣,將手中冊子高高揚起,踮起腳奮力朝容與臉上砸來。

容與退后一步,那本書便啪地一聲落在腳下,書頁被甩得散開來,露出內容,正是他為沈宇編寫的帝鑒圖冊。

原來耿直狷介、固執(zhí)偏激到一定程度的太子太傅,是受了蠱惑而來,只是藏在他背后的那個人,卻是學乖不少,不露面亦不直面,比之從前又高出了一個段數。趙循被他如臂指使,他自己呢,卻安享其成——當然這也是做儲君的好處,自有大把忠義之人甘心為其驅使效命。

趙循一擊未中,待要再上前,忽聽得窗外傳來一記厲聲喝阻,“夠了,成日找廠臣的麻煩,你們眼里還有沒有朕?”

第131章故人駕鶴

趙循微微一顫,匆忙回首,躬身行禮道,“皇上萬安?!?/br>
“萬安?朕以為你們這群人巴不得我不安呢?!鄙蚧挣獠竭M來,一面還揉著兩處太陽xue,“太傅吵得這么厲害,朕還沒走到廊下,就聽見那聲音,快傳出去兩里地去了。”

哼了一聲,沈徽瞪著趙循和他身后化身泥胎木偶的兩個僉都御史,“太傅才剛說的,朕也聽清楚了,明日就遞折子上來罷,朕會按你請求適當裁減宮中用度。”

趙循顯然吃了一驚,凝眉不語,他起先不過一提,沒料到皇帝就坡下驢,倒顯得自己太過急進了,吊在那里不上不下,好生尷尬。

想想太子還年少,正到了該長身體的時候,若是減免一應用度,到時候受了委屈可怎么好。他猶豫,可半晌也沒想出該以何種說辭讓沈徽收回成命,只得懊惱地欠身,應了聲是。

“太傅若無事,便去罷。”沈徽冷冷道,視線掃到被擲在地下的書,對趙循身后的僉都御史再度投去森森注目,“把太子的書拾起來,這是朕命人編的,無論編寫之人是誰,也都是奉了朕的旨意。”

趙循下巴顫了顫,雙目低垂,隱約可以看到他雙唇抿得極緊。年邁的太傅不愿折這個面子,兩個學生也知道,以老師這般高傲的性子,絕無可能在提督太監(jiān)面前彎腰,拾取一件才剛剛被他棄如敝履的物件。

左右僉都御史不敢耽擱,忙俯身拾起那冊子,無言遞至座師面前。趙循也沒有多話,接過書匆匆行禮,卻行著退出了司禮監(jiān)。

“容與,”沈徽步子遲緩,神色歉然,提衣緩緩坐下,良久才開口,“他是老朽了,不必和他一般見識,至于他為誰出頭……說起來真是可笑,先帝、秦王、廢后……我身邊的親人一個個都沒少難為你,現在又輪到了太子。”

沈徽對趙循受誰人挑唆洞若觀火,自己卻該如何回應?因為享受了沈徽的關愛呵護,那些在外人看來,本不該由他來領受的情感,所以必然招致嫉恨?

糾纏這些問題沒有意義,容與輕聲笑道,“這話嚴重了,趙大人脾氣向來如此,方才被我搶白兩句,火氣上來難免要發(fā)泄一下情緒。你不是都答應他的請求了,回頭克扣闔宮用度,這惡名還該由他來背,往后滿宮里的內侍見他全沒好臉色,面圣時使幾個絆子也就夠讓人窩火的了。”

沈徽抿嘴笑笑,容與于是問他,“頭疼好些了沒?可要我做點什么?”

“氣都氣好了,往后他再闖了來,你就讓人去回我。算了,還是你寸步不離和我在一起好些。”說罷去牽他的手,在一旁軟塌上坐下來。

容與莞爾,一瞬間想起許多年前的事,“我早就不是只有十六歲,動輒驚慌失措的小內侍了。有你在,本來也沒人敢把我怎么樣,用不著太緊張,倒是你的耳報神實在太快了些?!?/br>
沈徽唔了聲,“是啊,十六歲……那時候可真年輕。”順著這話,他瞇起雙眼,神思杳杳,“我記得,第一次見你,你就站在那副茂林遠岫圖下面。清瘦的少年模樣,半垂著眼,我問到你的名字,你的睫毛就輕輕顫一下,然后回答我。明明是恭敬柔順的,卻偏又讓人覺得有種不卑不亢的味道。后來在建福宮,你從偏殿走出來,蒼白的面孔,滿臉都是絕望,站在那桐蔭下頭,一身孤清,卻不知道自己好像一幅畫,秀逸清俊……我當時就想,怪不得沈徹會看上你?!?/br>
唇角揚起,回憶令他的雙眸里溢滿溫情,眼波蕩漾著,柔軟得像是春日太液池畔繾綣的柳絲,“那時也沒見你多驚慌,我讓你去攀誣沈徹,你居然敢堅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