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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栽培,咱們君臣父子合力攜手,自然是父慈子愛。至于你大哥,就放他去逍遙自在,朕有生之年,都不會再見他?!?/br>沈宇身子劇烈一顫,“父皇……兒臣,兒臣知道了,兒臣不會的……”所有的委屈、不甘、傷感、怨憤一股腦涌了上來,原來在父親眼里,他是可以為了皇位殘害手足的人!辯無可辯,也不會有人愿意相信了,鼻子里泛起陣陣酸楚,他把頭深深埋在茵褥上,啜泣不成聲。沈徽沒有再給他任何愛撫,默默等了一刻,闔目道,“去罷?!?/br>“兒臣從前到現(xiàn)在,還有將來,永遠都敬您……”沈宇抬頭,然而那句愛您未及出口,已在沈徽審視的目光之下,戛然而止,搖落在喉嚨間,好似注定一般,化作一個無法訴諸的怨念。嘴角牽出一個難看的苦笑,他恭敬叩首,提衣起身,卻行著退出寢殿,步履有著不同于來時的遲重,再無半點少年儲君的銳意鋒芒。“太子,”聽到父親喚他,沈宇急忙回首,看到的是父親并無特別感情的目光,“不要讓朕失望?!?/br>他用官稱,那是對彼此身份的肯定,卻也在同一時間,否定了彼此割舍不斷的血脈親情,沈宇渾身力氣一散,恭謹頷首,道了一聲簡短的是。殿門閉合,少年太子站在斗角飛檐下,將身融進仲春漆黑幽靜的夜色里,聽著近處樹葉沙沙作響,伴隨著的是自家腔子里一顆勃勃跳動的心,碎裂的聲音。第128章禍水東引沈徽靠在迎枕上,兀自出了好一會神,并沒聽見腳步聲,也不知道容與什么時候悄無聲息地站在了床邊。他臉上沒什么特別表情,瞧不出悲喜,實則心里也不辨悲喜,兩人就這樣相對凝視,誰都沒有開口說話。良久過去,還是容與先伸手,探了探他的脈息,“這會兒覺得怎么樣,有沒有疲倦不舒服?”沈徽咳了一聲,難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拍了拍床沿,“你都聽見了,還問,其實哪里有什么不舒服,不過是那晚吃了點羊rou心里燒得慌,時令不對了,實在不該貪嘴的……”這話若在平時,或許會引得容與一笑,可眼下心里惘惘地,卻是半點都笑不出,他坐下,望著沈徽,“你早就算計好了,要用大哥兒回京的消息鎮(zhèn)嚇太子,其實那道密旨發(fā)出去,內容卻不是讓吳王上京,是不是?”沈徽知道瞞不過,老實承認,“自然,我也不能真教他勞動折騰,他逍遙慣了,且讓他自去受用,何苦再來攪合京里的渾水??上О 彼雒?,發(fā)出長長一嘆,“我說了不再見他,這個承諾必是要兌現(xiàn)的。雖是為他好,心里還是有些難過。做父親,我算不上稱職,可自問比先帝還算好一些的了?!?/br>容與無言以對,腦子里回想起剛才那一幕,也稱得上驚心動魄,半晌又聽沈徽問,“我能做的就是這些,并不是向你邀功,就當是讓你安心吧,你不會覺得我做錯了吧?”“沒有,”容與搖頭,對他開誠布公,“只是覺得世事如棋,適才我在后頭聽著,恍惚間像是回到十幾年前。你和先帝,還有秦王,原來兜兜轉轉,命運難以捉摸,卻也有相仿佛的地方?!?/br>沈徽摸了摸鼻翼,過去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真是樁樁件件都有面前人的參與,這也算是緣吧,打從少年時代起,彼此的命運就緊緊連在一起。不過他是向前看的人,絕少去回首留戀,何況待他不好的人,他從心里覺得并不值得念念不忘。“憲哥兒的路我替他鋪好了,太子也還是要悉心栽培,刻薄寡恩,不是主君該有的秉性,且慢慢來吧?!?/br>沈徽說著,眼睛轉到容與身上,大約是擔心自己的病,這些日子他嘴上雖不說,心里卻難免焦慮,一邊照顧著自己,還要忙著處理政務,把臉色都熬得蒼白了。因著屋子里暖和,白凈面皮之上那嘴唇更顯紅潤,看上去分外誘人。不過盯著瞧了一刻,那點子小心思就又冒了出來,沈徽不想遮掩,湊過去親他面頰,“好好陪我,我都想了你好些天了?!?/br>他可算徹底恢復了,壓抑幾日,這會兒恨不得施展渾身解數(shù)去撩撥。容與也不遑多讓,干脆一掃前些日子的擔憂顧慮,徹底釋放天性,和他滾作一團,很快也就在他各種愛撫之下攀上云端。于是皇帝復原,前朝內廷一切照舊。這日容與得了閑,出宮去賀芳汀的二小子滿月,孫府上高朋滿座,賓主自是一派和樂融融。王玥身為小娃娃的娘舅,少不得要到場。眼下他和芳汀的夫婿孫濟一個在兵部,一個在五軍都督府,任的都是要職,在京中官場算是炙手可熱,不知多少人愿意趨奉,王玥卻還是直脾氣,見了容與就不松手,只拉著一道喝酒閑談。不多時,王玥酒酣耳熱,借著勾肩搭背的親昵,低聲在容與耳邊道,“聽說太子爺近來消停得很,除了筵講等閑都不出報本宮,不是詹府的人一概閉門不見,就不知有幾分真心,幾分裝相。雖說眼下得些自在,可老弟還是提防些的好,別看那位小爺年紀不大,心眼子可比世人都多?!?/br>容與低頭笑笑,“我省得,多謝仲威提醒?!?/br>王玥曉得他心中有數(shù),點到為止,不再糾纏這個話題,其后又侃侃而談起禮部近日趣聞。因沈徽下旨定了明年春闈試題中要增設明算,這下可苦了一眾鴻儒,大家誰都沒有經驗,連早前戶部曾短暫設置的明算科業(yè)已取消,這會子正愁不知上哪兒能挖掘懂行的人才來用一用。孫濟在旁聽著,忽然含笑接口道,“別說,眼下還真有這么個人。廠公可還記得天授十年得中進士的岑槿?前陣子貴州府提刑使上京述職,那是我在三千營時的老同僚了,少不得一塊聊了兩句,說起當?shù)毓賳T民生民情,當時就提道了他?!?/br>“這人有些意思,為官一方,勤勉二字就不提了,偏能做到清水似的,雖不曾得罪長官,可官場上那一套他也不沾。沒事兒就愿意下個田間地頭,扮成個農人模樣與人攀談。打聽了誰家有過不去的坎兒,他便以私人名義幫扶,更有閑時喜歡演算天文。您也知道的,國朝雖不禁天文,但正經做學問卻也不推崇,他倒好,不單喜歡,更玩出了花樣兒,連月蝕都能推演出來,還果真讓他一說就準!”孫濟說的岑槿,自然就是改名換姓的楊楠,時隔多年,容與都快忘記他原是在貴州府任提刑僉事。不過聽上去倒有點意思,要說天文的基礎當是離不開數(shù)學,想不到楊楠居然還是個理工科的好苗子。容與佯裝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