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字一句道，“那還是不如我，我從來喜歡的，都只是你。”

這下輪到容與發(fā)怔了，無關(guān)性別，只是他，這話是他第二回聽了。心跳得怦然有聲，倉促間忙又轉(zhuǎn)過視線，一面遞過盞尚且溫熱的粳米粥，一面淡淡道，“快些用了吧，吃完我還有正經(jīng)事想跟你說?！?/br>
沈徽從善如流，匆匆用了半碗，便即好奇心大起，“什么事，我著急知道。”

容與想了想說，“此去大同追繳回了十五萬，然則別處呢，冗員冗費還是常態(tài)。那么你想沒想過，一些地方根本無需養(yǎng)那么多人，倒是海防目前尚有不少缺口。倭寇、海盜橫行不斷，沿岸的百姓也是大胤子民，該當保護他們的利益，不被人從海上來犯。倘若日后有了保障，還可以打開更多海疆，邊貿(mào)也會隨之暢通。”

沈徽饒有興致的聽，“這話有理，現(xiàn)今除卻東海沿子一帶，朝廷在水師上確是少花費精力?！?/br>
容與接著道，“還有一則，這回在大同府看見了一種滑膛炮，說是和羅剎人交易得來的，那火炮比咱們自制的威力大許多，看來夷人早有更先進的武器。既如此，不如先采買了來，只是光買還不夠，更要知道技術(shù)原理，方能加以改進。國朝不缺這樣人才，不過是從前不大重視罷了。眼下第一步，不妨先采購裝備，再擴充水師，其后通商通貿(mào)，方能打開眼界?！?/br>
他是見過那紅衣大炮的，也看到了自制的大口徑火銃，彼時想起近代史，便覺得可以設(shè)法做點什么。一個人的能力雖有限，可在這平行時空里，或許略作改變，就可以讓未來朝更好的方向發(fā)展。他對揚名立萬、名垂青史全無半分興趣，只為他陪在皇帝身邊，自然就不能再置身事外。

沈徽顯然聽進去了，半晌點頭道，“你的提法不錯，我前些日子還預(yù)備調(diào)福建水師提督上京述職。不過錢是一樁事，朝廷置辦軍火，花費不小，有心人又要扣窮兵黷武的大帽子了?！闭f著拍了拍他的手，寬慰的笑道，“我是預(yù)先想到他們的說辭，既已猜著自然有辦法應(yīng)對，不過知會你一句罷了。這件事，我會放在心上，你只瞧著結(jié)果，中間的過程不用cao心。”

說完乜著眼笑看他，又悠悠補充一句，“我可不會讓你再有借口出宮逍遙?！?/br>
這是打算徹底捆住他了，兩人相視一笑，沈徽自去把剩下的梗米粥慢慢用了。

轉(zhuǎn)眼中秋至，沈徽在西苑大宴群臣。因筵席擺在白天，除卻例行歌舞戲樂，更安排了射柳等活動充作娛樂。

所謂射柳，也叫剪柳，本是胡風，從前遼，金，元三朝都有此風俗。那時候的射柳比之如今嚴格。首先要射斷柳枝，且必須射在柳枝被刮掉皮的白色部分內(nèi)，這是對射技的要求；同時還要在柳枝墜落前，策馬趕上撿拾，這是對騎術(shù)的要求。

大胤是漢人天下，歷來尚文輕武，于是射柳的規(guī)則也有了很大改動。不過是命宮人以鵓鴿貯于葫蘆中，懸系在柳上，比試者彎弓射柳，箭矢擊中葫蘆，鵓鴿飛出，之后在以鴿子騰飛高低來定勝負。

由此在雙方都射中葫蘆的情況下，誰勝誰負，則完全取決于鵓鴿。飛翔遠近高低太具有偶然性，所以這射柳的娛樂意味，已是重過從前的競技意味。

沈徽早前命人在西苑修建了一座觀禮臺，下臨射苑，中路有馳道可以走馬，便是為觀賞這射柳之娛。

闔宮盛宴之際，秦若臻作為內(nèi)廷主人自然需要蒞臨。此時高臺上也只設(shè)有帝后兩人席位。沈徽已升座，容與轉(zhuǎn)頭看向秦若臻，一顧之下，不覺難掩驚訝。數(shù)月未見而已，她竟仿佛變了一個人，曾經(jīng)臉上飛揚的神采，此刻已被黯然取代。面目虛浮腫脹，眉目間清麗驕矜蕩然無存，再不復(fù)從前那個傲然端方的皇后形容兒。

沈徽對于她的異常恍若未聞，若無其事與她隨意談笑兩句，便命宴席開始。

恰好這一日趕上天清日朗，風埃不作，是個適合射柳的好天氣。宴席過半，有勛戚子弟和王公大臣競相比試此技，大家當此為娛樂，對結(jié)果倒也不甚在意，往往一笑置之。眾人看得愉悅，場上的氣氛也一派輕松。

一時諸多子弟演練完畢，有人夸贊起太子殿下天資佳，不過才學了月余騎射，聽聞已是大有進益，假以時日必定身手不凡。

沈徽不置可否，倚在座位上，隨意端起杯盞飲了一口，隨著臺下稱道的聲音愈多，秦若臻遲遲的笑道，“太子年幼，不過是新學乍練罷了，在坐諸位都是文韜武略，不要捧殺了他小孩子家。說道箭術(shù)，本宮這里有個御馬監(jiān)調(diào)理出來的，倒有一手絕技，不如讓他下場，大家瞧個熱鬧也就罷了?！?/br>
沒等臺下眾人說話，她忽然伸臂指向容與，“只是一個人射柳，究竟沒多大意思，本宮想請廠臣下場，你二人身份得宜，原也不算辱沒廠臣，只不知廠臣可有雅興應(yīng)邀？”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射柳是端午的游戲，架空么，無恥作者就隨便來了

第93章流言

秦若臻話音剛落，沈徽已深深蹙眉，卻見容與轉(zhuǎn)身揖手道，“娘娘相邀，臣不敢推辭。只是臣箭術(shù)拙劣，誠恐貽笑大方，還望娘娘見諒?！?/br>
秦若臻漫不經(jīng)心的笑笑，回首一顧，身后站出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內(nèi)侍，眉目英挺，神情冰冷，沖著容與隨意拱了拱手。

容與背過身，想著秦若臻蟄伏許久，不意會在今日挑釁。不想讓沈徽不悅，他趁著這空檔，朝準備鵓鴿的內(nèi)侍使了個眼色，對方會意，忙微微頷首。

半柱香之后，御馬監(jiān)執(zhí)事上前回稟已準備就緒，將射柳所用的箭弩分呈與容與和那內(nèi)侍，跟一般的羽箭不同，為射中葫蘆又不傷及內(nèi)藏鵓鴿，此時所用的則是特制的無羽橫簇箭。

容與手執(zhí)箭弩，比手請那內(nèi)侍先開始。他也不推辭，走下高臺，立于場中，似乎為顯箭術(shù)精妙，又向后退了數(shù)步，方才用力將弓扯成滿月。搭上簇箭，瞄準裝有鵓鴿的葫蘆，隨即一箭射出，當即正中葫蘆中心。

葫蘆墜地應(yīng)聲裂開，內(nèi)中的鵓鴿旋即飛出。因鵓鴿的腿上系有鈴鐺，一飛沖天后，雙腿震動，射柳場上空登時響起清脆悅耳的鴿鈴聲。

眾人見狀轟然叫好，那內(nèi)侍緩緩轉(zhuǎn)身，劍眉上揚，態(tài)度冷傲的望著容與。

容與走下高臺，選了一個更近目標的地方站定，然后挽弓，放箭之時手上勁力略微一松，葫蘆便緩慢落地，先時只裂開一個口子，鵓鴿幾番掙扎才沖破裂縫。

那鵓鴿原是御馬監(jiān)做過手腳的，大約翅膀上有些輕傷，無論怎么振翅也飛不了太高，倒是用力的蹬腿